山路遥遥,崎岖不平。永定山本是西岭群山中最高的一座,这条下山的路便尤其的长。
水执的体力奇好。背着她行了大半个时辰的山路仍是步履矫健,呼吸均匀。直到山腰一处山泉边,他方将扶摇放下来,脱下外衫,又自行松了领口。
扶摇饶是胆大,在繁楼什么不曾见过,此时竟是心虚的别过眼去。
扶摇见水执拿出水囊来灌了水喝,便知他果然是时常跋山涉水的老手。她用手捧了水啜饮,小白鹿亦跪在水边巴巴地喝。
这样宁谧的气氛,扶摇心中忽然一下子静了。
有些儿沉醉。
水执静静地坐在水边歇息,或许是穿着不似常日那般端肃,更多了几分散淡样貌。目深如渊,眺向那悬在太行八万大山之巅的夕阳。
那么红那么的圆,丹丸一般,一点一点地沉入青黑色的山峦中去。
西天赤霞绚烂胜火,与漫山遍野的红叶交相辉映。红的是黄栌,黄的是五角枫,绿的是松柏,广色朱翠,斜阳浸润之下,简直是浓烈丰满到要溢出来的颜色。
斯情斯景,美得让人遐思迩想。
五角枫坠着元宝一样的翅果,黄栌枝叶在扶摇身边旁逸斜出。她扯下一片来,见叶缘圆润,叶脉上透出醉人的红意。放在鼻下一嗅,隐约有轻微的药香。
她伸手拿栌叶刮刮水执的衣裳,看他回过头来时,递给他道:“香的。”
水执看了看她,接过那片叶子。叶柄在指尖捻了捻,他遥遥眺向远方覆满赤色的群山,道:“永定山北方四十里外有一座山,山上全是黄栌,一过霜降,整座山都香。”
扶摇闻言而神往。
但她心里清清楚楚,无论哪般好景,若无人与共,又算得上什么好景?
恰如此时此分,永定山仍然是这座永定山,红叶林依然是那片红叶林。却是因为他在旁边,竟令她觉得是数月以来最为快活的时刻。此前的抑郁之气,一扫而净。
水执背了她继续下行,她心中竟是希望这山路长一些,再长一些,走不到头,那便最好。
她恍然出神地盯着眼前他的发。他是爱洁的。漆黑发丝一根一根的清爽干净,饱满得好似吸满了浓墨的笔毫,在夕色灿漫之下有着丰盈的光泽。耳边蓦然响起愁烟夫人的话:“年龄又如何c身份地位又如何他会不会给你任何回报又如何”
没有结果又如何?
不过是当下罢了。
她本来就是个活在当下的人。
她极缓极缓地垂下头,屏住呼吸慢慢地靠近他——
他的鬓角锋利薄削,似他的嘴角。脸颈是凉玉色泽,坚硬而质密。也不知他是如何修身养性,三十出头年纪,除去那深邃严峻气势,容色细细看来竟不输二十五六的青年。
她看得到他突起的喉结,那样强烈的雄性气质;颈侧血脉一下下沉稳有力地搏动。
一切,都像那个梦一样,强烈地诱惑着她。
地上是一个很高的坡坎,水执一大步踩下去,她在他肩上被重重颠了一下。顺势,她的唇秋叶一般拂过他的鬓边。
何其奇异的感觉。唇上似乎还残留着那一点点令人悸动的触感。
她警觉地看着水执的反应——他仍是聚精会神地看着山路,似乎并不曾感觉到。
她小小地放下了心,确实是很轻,不是么?
只是那样妙不可言的滋味她从不曾体验过。浅尝辄止,如何能让她餍足?
下一个崎岖处,她故伎重施。不过是不着痕迹的浅吻而已,却让她心头一片初醺。
哪知到了平坦的山道上,没有任何征兆,他忽的拽开她的双臂,斜身将她掼下地来!
她左足落地,手撑上身侧土石,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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