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苏杭一带的港口一路向北,到京师以东的大沽港,约莫只要一月有余。倘是船只足够大c数量够多,一趟足矣。”
她一双灵动双眸熠熠有光,望着水执道:“过去北方军粮不足,多用盐商开中支边,各大私商自行从南而北解运粮食。单个效率虽高,却难以保障数量和粮食品质。内河漕运粮食固然是最主要的方法,却屡遭运河淤积c洪水泛滥之局限。倘是南粮北调,能够通过海运解决,岂不是能省下许多人力物力?”
水执思索着,眉结渐展,仍沉吟道:“天庾正供,漕粮海运,毕竟国朝全无先例。这般大规模的漕粮c船队c采买交接等事宜需要组织,恐怕不是一件易事。”
扶摇道:“而今国难当头,皇帝和严弼,迫于压力定然能够接受。只要大人能够说服他们同意漕粮海运,准备好采购银两,给下官半个月拟定方方面面的实施计划,再用一个月筹备诸项事宜,一个月解运,便能在皇上给出的期限内完成军粮补给。”
水执点头道:“倘是这一回能够顺利开漕粮海运之先河,未来成为惯例,并非不可能。”
漕粮解运之难题,始终是压在他心口的一块大石。这时候得了扶摇的启发,只觉整个人都舒缓了许多,精神也略略回转了些。
他问道:“你怎的会想到海运?”
扶摇未料他还会追究这个。她这法子自然不是拍脑袋想出来的。她父亲运粮支边,以换取盐引,很多时候便是走海路。其中的组织之法,她零零碎碎也听过一些。而今她在车驾司,掌天下舆图运输,她看得多了,联想到当年父亲的只言片语,脑海中便现出了漕粮海运之法的雏形。
她支吾了一两声,道:“小时候流落在外,在几户海商人家里待过,耳濡目染的,也就学会了一些。”
水执只道又惹得她想起幼年时流落烟花的不堪往事,不由得心中松软下来。
她是有那样经历的人,难免不是心有七窍,心机颇深。可她对他那样的执着,那样不懈而大胆的追逐,就算铁石心肠,也会动摇罢。
更何况她是知心的。
这一条路,他本打算一个人独自走下去。可她便那样的横空出世,站到了他面前,说:大人,我想依附你。
后来,她又说,大人,我喜欢你。
这个世上,了解他的人凤毛麟角,年序我算一个,于刑律上神交的燕居谦算一个。然而真正能够与他并肩站立,无论何时何地,都说“大人,我相信你”的,只有她一个。
能够与他一起,将生死置之度外,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只有她一个。
她不会知道她说出那句“生不同衾死同椁”时,他心中有多震撼。
尽管他知道这或许只是不知情一事深浅的少女一时兴之所至的誓言,但是这红尘世间,能得这样一句话,何其之难?
他虽从不曾涉身情一事,可是已经见得太多。
他只恨自己十五岁初入京城时,她方初降人世。彼时他不知情为何物,只道才子佳人,便可匹配。只那一夜,一切都变了。
他遇到她太晚,整整又迟了十五年。
她还才这么小,未来会有她的天下。而他,已经是没了希望的人。
他静静地看着扶摇,从那一张秀雅倔强的脸,到单薄却玲珑的身子,再到她本有一道伤疤,现下又被他掐得伤痕累累的白净右手。
他开口道:“扶摇,倘是我不能”
那一双兰叶眸子中浮出明丽的希冀之色,他忽的又失了勇气,自嘲地笑了笑,摇了摇头,闭了口。
扶摇蹙了眉尖,追问道:“大人到底不能什么?”
他自然是不说话。
扶摇垂了眉眼,淡声道:“大人至今还是不信我罢。我说了那么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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