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才二十五岁。
今年,他三十三岁。
这十五年里,程满星没少打听他的老父亲和老母亲的下落。但他得到的唯一消息便是,在他被判斩刑入狱之后,他的老父亲和老母亲就变卖了家中的所有东西,四处为他奔走,希望能够为他求一条活路。但还没等到新皇大赦天下,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的父母了。
没能找到自己的老父亲和老母亲,是程满星心中最大的遗憾,也是唯一的遗憾。除此之外,他再没有其他任何的遗憾。
还有什么好遗憾的呢?
捡回了一条命不说,还做了官差。做了官差不说,还娶了一个本地的媳妇儿。媳妇儿虽然被常年不断的海风给吹得黑了一些,但配他这个满天星的麻子,还能亏得了他?更何况,岭南的媳妇儿不仅勤快,还给他生了三个娃。两男一女。
所以,程满星无憾。他已经决定在岭南终老。
岭南是个好地方。这里的太阳虽然毒了一些,海风虽然猛了一些,空气里的鱼腥味虽然重了一些,但这里至少暖和。不像程满星小时候在中原北方的时候,一到冬天,就是去撒个尿都得提心吊胆,生怕刺骨的寒风把传宗接代的家伙什儿给冻坏了。
而且,这里的物产也丰富。饿了,海里有鱼,有虾,有贝,有螃蟹,只要你能抓得到。渴了,海边到处都是几丈高的越王头树,树上结满了越王头。那玩意儿只要拿刀一砍开,里面就全都是清甜的汁液。只要你不傻乎乎地喝太多,一直把自己喝到跑肚拉稀,越王头就是解渴的最佳良品了。
至于程满星的差使,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
程满星辖下这十里八村住的,虽然大多是一些和程满星本人一样被流放或发配至此的罪民,常常会闹一些磕磕碰碰的事情出来,但大的麻烦,倒也没给程满星惹。不是因为这些人到了这里就变老实了,实在是因为,这些年负责镇守此地的副将是一个狠人。
这里是军治。在此处带兵镇守的副将,自己也是个贬官。用朝中那些大人们的话来说,此人也是个没有完全被教化之人。所以,他行的是王化之名,举的却是霸道之刀。
以前那些敢于在这里闹大事的人,已经被这位副将带着兵,像割韭菜一样地割过好几茬儿了。剩下的,做点儿欺负邻居c偷鸡摸狗的事情还可以,让他们闹点儿更大的事儿,借他们几个胆儿,他们也不敢。
因此,程满星的日子过得很滋润。不点卯c不拿贼c不哄娃的时候,他总会抽点儿空,到这十里八村唯一的一家酒馆去喝几杯。
郑家酒馆。
这家酒馆的酒,程满星起初也喝不惯。苦苦的,就像刚刚被发配到此地的每个人的心情一样。但时间久了,程满星也渐渐地喜欢上这种酒了。
郑家酒馆的酒虽然苦,但却极为醇正,不像程满星曾经去过的县城里的那些酒馆一样,黑良心地作死地朝里面兑水。而且,郑家酒馆这种略带些苦味的酒,对所有被从中原流放至此的人来说,喝起来确实更有味道。
还有一点就是,郑家酒馆的酒,价钱公道,甚至可以说得上是非常便宜。有时候连程满星都不得不怀疑,这家酒馆的老板跑到这鸟不下蛋的地方来开个酒馆,又把酒卖得这么便宜,是不是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过,程满星懒得去多操心。在这里居住的,都是罪民。哪个人心里还没有点儿不太正常的想法?不过,只要你不惹事,爱怎么想,那是你的自由。只要你不说不出来,哪怕你天天做梦当皇帝,都没人来鸟你。
所以,程满星每次来酒馆的时候,只喝酒,不管闲事。
他不去管闲事,闲事自然也不会来管他。毕竟,程满星在这里也当了十几年差了。这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他是谁,也知道他身上的那身捕头服和腰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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