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关了大半,即便那些开着的亦是门市凋零,遮遮掩掩,一群恶徒经过,又是一阵打砸。
我看不过去,暗暗捏了决欲要给那群恶徒使点绊子,却被有风牵住了手。
他冲我摇了摇头,“人间之事,不必多管。”
我晓得他的意思,终究不忿,却见他的视线扫向方才被恶霸欺侮的那店家,一缕若有若无的暗色气息飘了过去,怯懦的男人瞬时暴虐起来,伸手往后头一拽,便拽住了他妻子的头发,破口大骂,“自从你这婆娘嫁过来就没过过一天顺当日子,家当被你败光了不说,连仔也不会下一个,老子娶个母鸡还能下个蛋呢,”他狠狠地将她一把推到门上,啐了口唾沫,“呸!灾星。”
有风似是叹息,“管也管不完的。”
我心里头也不晓得是何种滋味,抬眼望了望天,方才没仔细瞧,如今才发觉淡淡的魔气充斥着整个朝歌城。
昔日繁华一朝成空。
梼杌之祸。
突然便没了兴致,我掉个头,“还是去乘云之境吧。”
有风点了头,“那倒是个安妥之处。”
我们朝着那安妥的去处去,我刻意将云头飞地低了些。
飞过京师上空,皇城之外父子兄弟争食饿殍遍野,皇城之内葡萄美酒夜光杯,君王醉卧美人膝。
飞过三国交界之处,那里烽火连天,士兵们杀红了眼,暴戾凶残到已然不分敌我。
飞过雷火荒原,那里的天火如雨落纷纷。
然而乘云之境还不曾收到波及,仍旧一片祥和,只是到底不如从前那般热闹了。
自从蓝梦不当心坠了情网,追着那人间的书生而去,蓬莱居的生意便清淡了不止一点点,偌大的厅堂也不过寥寥几桌。
店里除了蓝梦,并未有其他人见过我的真容,是以小二便当我们是客人往里头迎。
甫一在临窗的位置上坐下,忽然有把颤巍巍的嗓子道,“这位可是玄罗门有风上仙?”
原来是白先生,我认识他认识了三百多年了,这老头儿平日里总是装得一副高深的模样,却从不曾见他这般激动过。
我瞧了眼有风,他客客气气地回道,“正是在下。”显然是对这白先生没什么印象。
然白先生却是老泪纵横,“上仙定是不大记得在下了。几千年前,在下本是西海之中的一只龟,修炼了数万年,眼瞧着快要修得人身,谁知蛊雕兽为祸西海,在下眼睁睁瞧着家园被毁,亲人离世,一阵滔天巨浪袭来,本以为在下亦无法幸免,便在那时您出现了,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还将蛊雕兽捉回了锁妖塔”
唔这一番可比他在戏台子上说书还要情真意切了。不过说起这西海,同我们倒挺有渊源,却不想白先生与有风也有渊源。
更不曾想到的是白先生噗通一声,竟朝着我们跪下了,“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修炼成仙本是在下几万年来毕生所愿。然自从得见上仙英姿,便一心唯愿拜入玄罗门下,可玄罗门向来飘渺无踪几千年了,终究让在下等到了上仙,不知上仙可否留在下在身旁,做个小仙童也是极好的”
他的崇拜之情快要比西海的水还要泛滥了。且此话说的,落在我耳里只觉得别扭。
我道,“白先生,你先起来再说。”
白先生似乎这才注意到我,“能与有风上仙同行的难道是莫如上神?”
这几年事实变迁如沧海桑田,不变的唯有这白先生的机灵通透。
这回倒是有风开了口,“正是莫如上神,在下的夫人。”
白先生抹了把眼泪,“上神福气好啊,福气真好。可上神竟然晓得在下的名讳?”
我“嗯”了声,轻飘飘地说了句,“听闻你还编排过我俩许多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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