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着李德全走进皇帐时,皇帝才服了安神的药物,已经昏睡过去,明黄的铺盖衬得脸色越发苍白憔悴。
李德全说刺客是混在当地敬献牛羊的牧民队伍里进的大营,皇帝追击噶尔丹到这里,一路疲惫,也放松了警惕,竟让那人得逞。
刺客是事先在口中藏了毒药的,一击之后便即刻自尽了,再没留下任何线索。
皇帝的伤势算是比较严重了,半指宽的刀口,伤在腹侧,伤口很深,经过太医们的处理,仍有些断断续续的出血。
皇帝受伤,此事秘而不宣,只有少数主将知道,因此很多事情都赖李德全周旋。他匆忙向我交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便出去忙碌了。
我坐在皇帝的床边,看看他憔悴苍白的脸,不由得忧心忡忡。
“水”
也不知过了多久,躺在床上那人突然低声呻吟起来。我听到,忙去倒了些温热的白水,送到他嘴边,慢慢喂他喝下。
喝了水,皇帝睁开眼,看到我,似乎迷茫了一下,接着清醒起来。
“宛儿到了啊。怎么没人跟朕说一声呢?”
那人的声音低沉沙哑,透着些虚弱。
“臣妾才到不久,想是他们不想打扰万岁爷休息,才没说。”
大阿哥和纳兰明珠的行为,我已经和李德全大致提了一下,但对皇帝,还是暂时保密吧。
“哦。”
伤病中的皇帝说话都吃力,更没精神仔细琢磨这些。
又喝了两口水,他道:
“朕受伤的事情,已吩咐不许传出去了。你也仔细些,莫要让皇太后知道才是,免得她着急。”
自我随皇帝出征,不时便会送信回去给皇太后,报告皇帝的近况,以安她的心。皇帝自然是知道的,才特地又叮嘱我,以免走漏了消息。
“是,臣妾记得了。”
喝了水,我又喂他饮了些补气血的汤药,喝过之后,他便又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待他睡熟,李德全回来了,看了一眼皇帝,朝我使个眼色,我会意,于是和他一起走到被屏风隔着的帐篷外间说话。
这次皇帝遇刺,自然不能罢休,而究竟是谁指使的这次事件,将帅们之中的意见却分为两派。
一派以大皇子和纳兰明珠等为首,认定此次事件就是噶尔丹不甘心失败的垂死挣扎,力主派重兵剿灭,誓要将其赶尽杀绝,如今大阿哥已经多次请战,一心请得兵符,带兵追缴噶尔丹。
还有一派则以裕亲王福全为首,他们觉得噶尔丹虽然战场上打法诡变狡猾,但一向行事磊落,是个堂堂正正的汉子,不会做这种事。此前他虽败逃,却也没到再不可翻身的时候,何必要挑这个时候派人行刺?既然要行刺,又为何不多派些人,更有把握些?因此,虽然他们也觉得与噶尔丹迟早一决雌雄,却并不赞成此时冒进。
如今两派人各执一词,争执不下。
“李谙达可相信,此事乃是噶尔丹所为?”
李德全没有给我正面的回答,反问道:
“此时追究行刺之事何人所为,并无多大意义。如此倒是想知道,娘娘觉得,皇上遇刺,谁最得益?”
谁最得益?这事却不好说。
要说得益,噶尔丹也许能因此得一个喘息的机会,不过皇帝遇刺后已派了内大臣马思喀继续追击,如此一来,不管由谁带兵,战事只怕不会延缓的。
至于其他人
我想起大阿哥眼中闪过的那阵杀意,突然心中一颤。
皇帝遇刺受伤的节骨眼上,他却试图隔离我,甚至起了杀心,这恐怕与私人恩怨无关。莫非
我心中越发惶恐,看向李德全,努力摆出最诚恳的表情。对于这位一直照顾在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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