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忙碌碌的一天过去了,吃过晚饭,梅朵领来了一个姑娘,她的瞎眼姐姐央珠,女子一言不发,梅朵低声和仓央说了几句后就坐在我不远处。
“喂,你洗头了没有?”我低声打趣梅朵。
“关你屁事,混蛋,你再耍笑,我杀了你!”梅朵对我说。
我暗自高兴,这仓央嘉措也就二十三岁,别看他说话弄得神神叨叨,张江南早就跟我讲了他的许多风流韵事,小样,看你能在我面前装多久?
我对仓央嘉措说:“仁波切,我们是不是要回避一下?”
“何必回避,即使回避,心里还想着,还不够煎熬,不必委屈自己!”妈呀,这家伙厉害啊,他能看穿我的心思啊!
我和梅朵坐在一丈开外,女子爬到了他的身旁,为了今夜,仓央早已沐浴更衣,尽管还偶尔咳嗽,他的身上也仅仅穿了一件单袍。
我往火盆里加了足够多的碳,把火烧得旺旺的,怕碳不够,又准备了两大桶干牛粪,只要我打个响指,周晓军就会屁颠屁颠的提进来。
女子说道:“大慈大悲的仁波切,请佛祖饶恕我的灵魂吧。”
说着她伸出了自己的手,那是一双苍白瘦弱的手,她先摸着了耳朵,指头温柔的捏了捏仓央嘉措的耳垂,沿着耳廓向上摸,摸到了一张光洁的面庞,女子轻轻叹息,像抚摸着熟睡的爱人。
仓央的鼻子高挺,她的手停留在他的鼻子上,像要找回什么记忆,然后是眉眼,她的手颤抖着摸着他的光头,坐着的身子忽然跪了起来,慢慢把他的头贴近自己的额头,仓央仍然无动于衷。
我也被震撼了,听到了女子嗫嚅的低吟,好似叫着一个人的名字。
梅朵呆呆的望着,两手合十。过了片刻,女子轻轻褪下仓央披在身上的单衣,抚摸着他的肩膀,他的胳膊,然后把脸贴在他裸露孱弱的后背上,双手扳着他的肩膀,久久没有发出声响。
她是不是在听他的心跳,那曾经给过她完整爱情的人,是不是也曾经在寒夜相互温柔的依偎。
我想女子一定哭了,她多年的相思和怨恨,今夜化作雅鲁藏布江的奔腾江水,濡湿了那慈悲的脊梁。
没有,只有神圣,仓央默默无语,我借着添碳的机会,发现他双眼微闭,两颊上居然挂着泪痕。
没有人能太上忘情,在执着的感情面前,都是傻子。
女子如梦幻的把仓央当成了丹增,自从丹增死后,她从来没有哭过,她的心里只有恨,今天是佛祖慈悲,天可怜见,她的手顺着腿摸索到了脚趾,忽然发出凄厉的哀嚎,她扑进仓央的怀里嚎啕大哭。
仓央没有说话,并且向外面进来的人摆摆手,让他们出去,然后他的手轻轻抚摸着女子的头发,像一个温柔的母亲,安慰受了委屈的孩子。
不知哭了多久,女子起来,认认真真向仓央行礼,梅朵带着她默默离开,我送出了帐篷外,看着天空美丽的星图,用力吸了几口气,仿佛我的灵魂一下纯净了。仓央嘉措,好一个慈悲心肠!不但感动了我,也感动了今夜为情为爱不曾合眼的痴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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