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颐县虽小,却能西通巴蜀而扼守川鄂两省之咽喉,不可小视。
竖看历史,南颐县城不论是建在高山上,还是在峡谷里,或者是在河道旁,却无一例外地城破墙毁,官署夷为平地,县城被逼再迁它方。
道理很简单,整个社会都混乱破败了,县城岂能苟安?大厦已倾,独木难撑。
闲暇时,农天一常常到县城附近爬山,探访古迹,发现幽秘的去处。
离县城不远处有一户人家,一棵古柳就落在山梁间的土屋旁。山风挟带着河水的湿气,把两山的茶树滋润得秀奇而繁茂,满山的野花吐芳而幽香。
这条山路背山临水,如河蜿蜒,间或,一两户人家,柴门虚掩,狗趴在稻场里,无所事事地摇着尾巴,几只鸡悠闲地在丛林中散步。房前屋后,茶树异常葱绿。
城池,墙柳,落红,远处疾飞的云燕。护城河边,一截断臂城墙默然神伤,随清幽河水蜿蜒而去。鸟雀云集,市声渐息。
这里,是一个古战场遗址。仿佛,那堵血腥的历史尚未走远,此时它在砖石的缝隙间挣扎着,阴暗着潮湿的灵魂。骄阳的金钩,企图打捞伤痕累累的颗粒,将撕裂的猩红,一起沉入西方。那里可是极乐世界?
那些枯树枝,金黄的叶片,在晚风中鸣吟着,是否不想就此收场?亦如朝廷官员黄袍加身,金光熠熠,从失落的一场场战争游戏中嗅出风声鹤唳。
这里,曾经是一座颇具战略要地的古城。隐隐约约看见城墙角落,站在暗处的弓箭手,轻飘飘就射落了一枚衷心归鸟翔集而来,在暮色下梳理疲惫,逐渐压过来的黑夜将羽翼染黑。
在这古城墙荒草落寞之时,犹如长出的油画染料,在青石上涂改春秋,大胆写意的故事,将谈笑与散淡拨入城堡,一丝冷冷的杀戮油然而生。
一些人和事失落于城墙内外,也可能误入暗色调打磨的石板长路之下,一部分跫音就可能被雨水冲进迷宫似的地窖,冷藏或者发酵
可以想见,马车来过又走远了。战车轰鸣,刀剑的冷光和寒气,锋芒地逼迫或者绞杀曾经的王朝。
美人在庭院内浅笑和嬉戏,一抹嫣红,一卷香体,就染透了战袍和那些肆意妄为的野蛮,以及丧失人性的猎杀。
草木深深,护城河淹没了激情和幽怨、离愁与别恨。破城而入的士兵,搂着美人和怨妇,饮酒作乐,宫曲随月色流向城外迷蒙的草丛。
农天一似乎听见杀戮声在寒风中打颤,兵剑尚锋,炮火尚浓,权杖却易了主人。而城墙比权力更坚固,横卧在沧桑的大地,一次次惨遭磨难,又一次次躲过劫杀,保持自身巍峨的姿态。
那高高耸起的瞭望台如孤独的老者,独自品茗残冬的萧条。弹孔穿越的历程,其实就是教科书上点滴的血腥墨迹。
旌旗随风招展,像一幅幅翻过去的画卷,在时间停顿的刹那,才能辨认游动的轨迹。
面对如此惨状,农天一思接千载:有些将军和士兵成为白骨,化为灰烬,他们就在自己脚下的城墙根儿,在土里痛苦地呻吟着一些尘埃漂浮于空气中、史卷里,像是展开的蝉翼,呼啦啦地追逐着什么。
突然间,一群飞鸟闯入农天一的视野,正好翻开唱晚的扉页。
那些倒掉的砖石瓦片,更像死去活来的幽灵,匍匐在无人打理的荒野。又似乎在等待什么,极为固执地乱成一团,仿佛无意混淆人们甄别的视野
一场大雪将这废墟倾覆的俱焚冷冻起来,收复起来。
归来,或者离去,它都依然鲜活着,翻动着史册里残存的书稿,似乎在拷问真理,而那些胎动的灵魂,早已了无踪迹。
农天一把它们视作“冷废墟”——在岁月深处端出一盘燃烧的火焰,炙烤这冷漠的世象。
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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