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话的余音还没有消,楚鸿雁便停了手,她站在纳兰夙身前,眼神定定的看着他。
他的双眸漆黑如潭,脸庞上似乎覆盖了一层寒霜,整个人都被衬的越发冰冷,楚鸿雁在心里低低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就只留给了纳兰夙一个背影。
这天黑了,路途漫长,她还需要争分夺秒的赶回侗京。
纳兰夙,再见了。
那背影在黑暗下带着萧瑟的意味,女子一袭黑袍缓缓的从他的眼眸里逐渐消失,初秋的风一遍一遍的吹起,青草树木被吹响,在他的耳边响起,像是一首旋律低沉的曲子。
他就那样站在原地,看着她一步一步的离开。
就好似当初那样。
他的嘴角逐渐弯起自嘲的弧度,人都已经走了良久,他却好似在原地生了根一动不动,身后草丛响起声音,白玉一袭蓝袍缓缓的走进了他。
“王爷。”
他们早就到达了崖底,碍于命令一直都未出现。
白玉从小跟着他,别人说雍王脾气古怪,手段狠辣,可只有他才知道,眼前白袍皎洁之人心中到底藏着怎样的沟壑万千。
纳兰夙没有回应他,那夜风的温度都及不上他内心的冰冷,那眉头突然一皱,额头滴下一滴晶莹的汗水,从他的眉眼处缓缓滑落。
蓦地,纳兰夙突然身体前倾,一只腿半跪在地上,白玉见状,神色匆忙的就上前扶起他:“王爷,我们必须要立马赶回北燕,您的腿”
纳兰夙伸出手,冷冷的打断他的话:“去侗京。”
白玉深吸一口气,面上的冷漠已经完全被卸下,徒留一片担忧和愤恨:“王爷!请您为自己考虑一下吧,如果不立即回去,王爷的腿可就真的要全废了”
纳兰夙转过头,看着他,眼中愈发冰冷:“这是命令!”
“秦太医说过这个药极其霸道,虽能让你暂时行走,可是药效一旦过了,这腿也就再没有希望了!”说罢,白玉扑通一声跪下,头重重的磕在地上:“王爷,回北燕吧。”
皎洁的莹白月光照射在他的脸上,折射出无与伦比的光辉,那从来都是霸道固执的男人此刻却又半分的自嘲在脸上一闪而过。
“她若出了事,这腿要来也无用。”
他额头间已密布了汗水,双腿上传来的剧烈的疼痛让他有些直不起身来,他却依旧缓缓的起身,目光所及之处,是她用匕首和双腿开拓出来的小小的一截道路,那路很直,两边是被匕首割断的草木,荆棘,纳兰夙的双眼瞬间明亮而又坚定。
“遣人,为她开路。”
这双腿都是为了她而废,如果她出了事,他的双腿好了又有何用?
他缓缓的转身离开,背影带着些许孤寂,他突然想起那一年的黄沙古漠里,他和女子一同掉下那诡谲莫测的古墓里,一路危机四伏,他俩是敌对将领,却在那短暂的数日里并肩而战,相互相知。
却奈何,佳人已为他妇。
这漆黑夜中,竟是云朵也不曾看见,唯有一弯明月挂在高空之中,这样美好的天还能维持多久不变呢?
——
西楚,侗京。
朝堂上已经冷寂了太久了,却又在十月初六这一天闹热起来。
皇帝在昏迷中悠悠转醒,服下了太医的一碗汤药后,一口鲜血吐在了那窗帘上,再次陷入无边的昏迷之中。
青玉贵妃在寝宫大怒,立即下旨斩杀了太医院十八名太医,一众宫妃,皇子公主们皆跪在寝殿门外,神色各有所异。
“你,终究还是老了啊。”她看着还无比年轻,嘴里说出的话却是异常的无奈,檀香袅袅,烟气儿在她的四周盘旋,朦胧之中,倒是让她想起了,多年前和还是皇子的皇帝初见面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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