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拿百子图做成一扇绣屏, 就摆在她房里, 之后两日,她额娘来东宫陪她说话, 见着便惊叹不已,直说百子图她见过不少,这么精妙的, 稀世罕见。
你挪动步幅,再看上头憨态可掬的福娃娃, 就像是活的, 都在动呢。
她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还嫌不够,追问说是哪位绣艺大家的手笔?回头去求一幅五子登科才好, 小儿子再有两年就要娶妻, 求个好寓意来。
太子妃能不明白她额娘是什么意思?她当即笑道:“怕是没法,绣这幅百子图的人, 不是随便就能请动。”
说着,她沾湿指尖,在炕桌上写下一个“九”。
“这是九弟妹听说我这胎怀得不稳,亲手绣成送来的。”
她额娘有些遗憾,问说:“你觉得如何?”
太子妃轻抚肚皮:“我感觉很好,这两日睡得安稳多了, 胃口也还不错。”
“这可真是好消息, 天大的好消息!早前听闻九福晋有些门道, 我还不怎么相信, 眼下看来是真的。你前阵子消瘦成那样, 谁见了都提心吊胆,如今看来气色好了许多。”
说到这里太子妃就想起来,胤禟大婚那会儿,因为排场太大,她心里还有些不痛快,当时唯恐给太子树敌,忍而不发,几番相处才品出九弟妹的好,她是皇族里头不多见的纯粹人,弯弯绕绕少,最好相处,也可交心。
太子妃头两个月很是狼狈,只顾得上惦记肚子里的孩子,没有多余的心思放在旁的地方。她如今宽了心,才问起娘家。
“额娘您给我说说,府上如何?阿玛身子骨可好?兄弟们怎样?”
“好,都好,唯独有一件事今儿个出府之前,你阿玛叮嘱于我,使我问问你的意思。”
太子妃摆手让房里伺候的悉数退下,同时还给心腹丫鬟使了个眼色,让她守在外头,这才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她额娘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几经犹豫决定直说:“太子爷同索相是不是?”
她吞吞吐吐的,太子妃也着急:“到底怎么了?”
她额娘附耳过去,小声说:“你阿玛说,近来朝上气氛古怪,他冷眼瞧着太子同索相仿佛生了罅隙,让我来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咱们做什么姿态好?”
太子妃听得一愣:“有这回事?这我真不知情,太子爷瞧着没什么反常的。”
“那该如何是好?”
瞧额娘急上了火,太子妃摆摆手:“看太子脸色行事,索额图那头不用管,他左右越不过太子去。”
赫舍里氏如此风光,其一靠的是已故的三朝元老索尼,其二赫舍里氏出了个皇后,还是原配皇后。
索尼在康熙六年就去了。
元后死在康熙十三年。
这两位前后脚走,这些年维系皇上和赫舍里氏情谊的就是太子,太子好了,赫舍里氏方能好,谁先谁后还不明白?索额图要真同太子生了罅隙,那他才是老糊涂了。
朝廷上的事,太子妃不欲多说,她额娘既然得了准话,也不再详谈,转而问道:“算算日子,你这胎快有五个月了,可要额娘替你寻摸两个身世清白的嬷嬷?”
太子妃抿唇:“接生嬷嬷和奶娘都有太子安排,额娘你别操这个心。”
听胤礽的意思,仿佛是打算去求皇上赐人。
这东宫人人都盼着她出事不假,太子不然,太子比谁都想要嫡子,皇上那头也一样,比谁都渴盼嫡孙。这事由他们操持最放心不过,交给娘家去办反而容易让人钻了空子。
她额娘有点不甘心,本来想着至少送个奶嬷嬷来,打小同小皇孙说起瓜尔佳氏的好,等他长大了也能更惦记母族。看女儿是铁了心,她没上赶着讨人嫌,又提醒了几句,让好生养胎,这才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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