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出自己推测的因由,“这是条阴婚送嫁队伍,还是活人嫁死人那一种。纸做面竹做骨的花轿,载个年轻纤瘦的女儿家不成问题,但新嫁娘中途溜了,只留下纸人桃代李僵,上面的生辰八字估计是真的,名字也是真的,只不过谁也不知道,里面可没有新娘了。”
“二哥,阴婚多是死人配死人,活人嫁死人的极少,你怎么知道新娘中途跑掉,她会不会早就死了?”世芳顺着王二的话头问道。
“花轿里有烛火,纸人坐在里面能照出个人影来,能蒙骗住大家,这新娘子颇为聪慧,嫁衣厚重,藏个折起来的纸人上轿根本不是难事,八成是趁着中途歇息时她拿出纸人竖好,便寻机跑掉了,轿里的椅垫子还是暖的,分明是不久前才有人坐过。”
别看王二是个瞎子,实质心如明镜高悬,目如洞若观火。
李四这时才回过神来,望着花轿目光炯炯,“倘若真如你所说,活人嫁死人,本来就够可悲了。我们不如将所有东西统统烧掉,让那户要活人陪嫁的人家以为新娘也被匪徒劫走,一了百了。”
世芳点头赞同,贼有贼道,打不了劫,权当做件好事。
若非情非得已,好端端一个姑娘家怎会点头应允嫁给死鬼?他们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帮那素未谋面的新娘解脱罢了。
王二踩在满地狼藉的金银纸钱上,忍不住唉声叹气。这种阴婚哪有什么真金白银可劫,女方陪送的嫁妆,一般都是纸活,他长叹一声:“做贼那么多年,劫过无数人马,没想到某天会撞在一顶纸做的花轿上,这趟打劫真是白受一顿惊吓。”
说罢,他又伸手入袖管摸摸唯一的战利品,幸哉幸哉,这支玉簪子倒是能卖个好价钱。
“不会不会,这趟惊吓还是值得的。”世芳这回却摇摇头,走到花轿跟前,伏低身子去摸轿子底下。
“新娘子上轿前就跑了,众人一路走来却没人怀疑,说到底还是这个东西在作怪啊!”她摸出一整块包裹得结结实实的油纸包裹,看起来非常沉重。
“虽是纸做面竹做骨的花轿,但承受起一人重的金银还是没问题的。新娘子估计是以金银相诱,买通了媒婆轿夫一干人等,让他们心照不宣抬着纸人出嫁,可惜咱们临阵杀出,吓得他们以为惹恼了死去的新郎官,才纷纷弃轿而逃。”聪明如曾世芳,看破了新娘子的诡计,将油纸包裹撕开。
月光之下,金锭银锭散落开来,好似银河落九州。
王二摸到一锭银子张嘴就咬,哎哟,真金白银千真万确,咬得牙根生疼,喜逐颜开。
“好三弟,果然是江湖辈有英雄出啊!”他立刻掏出刚才藏得牢牢的玉簪子,慷慨地塞到世芳的手里。
“二哥原想回家再给你,现在想想还是先给你好,你就好好藏着当私房钱吧。”说罢,王二意气风发地一挥手。
“快收拾收拾,咱们找个地方分赃去。”
世芳并不应他,反而喃喃道,“一个姑娘家明明拿得出一人重的金银,却还得嫁给个死人做老婆,那这新郎官该是出身于何等豪奢之家”
是啊是啊,王二和李四捧着沉甸甸的金锭银锭,嘴上应着。要是能有机会见上一面,啧啧啧,这可真是天大的福份啊。
三人合力烧掉四散的物什,所有东西都是纸做的,一转眼功夫便烧得一干二净,唯独那张黄符被世芳悄悄留在身边。她本是出于无奈才劫人财物,
如今也不知哪家人姓甚名谁,只有留得这证物,日后倘若得见,也好悉数奉还。
三人趁月黑风高分了赃,各自埋头把金银藏好,留出一些傍身。世芳正要问他们打算到哪间客栈落脚,如今有金银撑腰,他们大可放心吃喝不用再挨饿。然而,李四神情肃穆,似是有话要说,世芳不知怎的心里竟然有些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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