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招弟离开也快十年了。在陈青还没有回来的时候,在陈王氏满心愤恨桐叶的时候, 在桐叶面对完全不懂装修, 白天费尽心思和工匠周旋, 晚上对婆婆家愧疚的没法入眠的时候,桐叶忽略了招弟。
那时候招弟在县里帮忙做饭, 有一次桐叶又被工匠刁难,说是给斗拱绘彩的金粉不纯,要重新买。金粉很贵的, 桐叶相信陈青的能力,买回的金粉肯定没问题。她担心工匠贪污金粉,又担心他们使坏自己也不懂, 只是笑眯眯的应了, 然后顶着羞耻心去找陈忠求教。
谁知道恰巧半路碰到陈忠就一起过来。走进店铺,几个做活的工匠看见他们面面相觑。工匠们的神色太奇怪,桐叶立刻就觉得不对。当时陈忠就淡淡的问了一句“人都在这里呢?”
有一个僵硬了一下笑嘻嘻的说:“彭老大有点饿,去厨房找吃的了, 我去叫他。”
桐叶忽然有些明白了, 她推开那个人冲向后院。
“只要你乖乖的,我保证以后少给你主家找事,嘿嘿。”屋里传来姓彭的□□的声音。
“不c不行。”招弟的声音弱弱的。
“不行?你根本不在乎你家大小姐有多为难?我一句话她就得又是花钱又是到处跑。再说你个疯婆子真当自己是宝啊!”屋里传来‘啧啧’的声音。
桐叶气爆了肺一脚踹开房门,就看见姓彭的正把招弟压在炕上亲, 桐叶抄起椅子就砸。砸的姓彭的抓着衣裳抱头鼠窜。
这件事陈忠原本的意思是,不给工钱赶走就行。要是依着桐叶的意思告到县衙,告他, 一c贪墨东家东西,二c欺负东家不懂故意误工,三c欺辱主家丫鬟,陈忠怕再找工匠都不太好找,还让桐叶给人留下尖刻的名声。
桐叶想了又想,还是决定把他告到县衙。桐叶说“这世上总该有是非黑白。没碰到也就算了,碰到了我决不能放任。”
这件事也让陈忠又一次知道,自己的儿媳妇有多胆大——敢轮着椅子砸流氓。不过陈忠也明白了陈青喜欢桐叶什么:清清楚楚有原则决不妥协。跟他们恰好不是一类人。
陈忠心情挺好调侃桐叶:“我算是知道青儿为什么要脱籍了,你这性子实在让人没法放心啊。”
桐叶的脸红了一下,又变得沉重。看着桐叶的变化陈忠自然是知道为了什么,觉得自己对不起陈家。在这一刻陈忠从内心认可了这个儿媳:善良愿意替人着想。
“你不必太自责,青儿离开钱府是他自己选的,结果他也早有预料。”
桐叶勾起唇角浅浅的苦笑,那时候她还没能走出自己的牛角尖:因为自己陈青才离开钱府,所以导致陈家
新的工匠,桐叶托郑子纯从县衙的工匠中找了合适的。
那天晚上桐叶问招弟:“你为什么不大声喊人,拼命反抗?”
“我”招弟低下头“我我要是同意了,也许他就不会为难大小姐。”
桐叶心里暗叹一口气,默默的把招弟揽在怀里,她不放心把招弟再放在县里,于是换了郑二娘来做饭,招弟在家里做饭。
那年冬天陈青不愿意,招弟到店里帮忙。忙的天昏地暗的桐叶有一次回八里村,发现出来挑水的招弟,被几个村里的的小孩子围着,扔些树枝小石头骂“疯婆子,滚。”“贼婆子,贼婆子。”
桐叶赶走了那些小孩子,静静的站在招弟面前。招弟还挑着水,看着桐叶眼睛里的痛惜,眼里慢慢的涌出泪花,她说:“大小姐教我勇敢点,我努力过的。真的,我赶过他们,也吓唬过他们。”可惜没用,世人眼中她就是个疯婆子c贼婆子。
“要是有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就好了。”招弟垂头。
“我送你去桃花村吧。那里虽然穷,却与世隔绝日子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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