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瑜见到田舒的第一句话是:“你知道西郭河他们葬在什么地方吗?”
田舒一愣,来的路上他心乱如麻,想过许多,想着他再见夏瑜时对方会说什么?责怪自己?怨恨自己?或者向自己寻求安慰?却从没想过夏瑜再见到他的第一句话是问西郭河的葬身之地。
田舒呆怔良久,才徐徐道:“在城北郊野。”这是他与老父田至跳脚争吵时田至告诉他的。
夏瑜点了点头,转身关门,对田舒道:“你有其他事情吗?”
田舒道:“没没有。”他的官位已经被卸,此时哪里还有什么事情可忙。
夏瑜点头,道:“没事的话,和我走一趟北郊如何?”
田舒看着夏瑜,半响,点头称是。
夏瑜等到田舒点头,再不多说什么,径自出了偏舍,找到家老请调门客。
家老对夏瑜要调借门客出府有几分犹疑,夏瑜对这犹疑很是平和的道:“家老务忧,瑜未有他想,只是想替故友收尸而已。瑜之故友,家老亦是熟识,国府论罪已定,瑜戴罪之身,何敢再有妄动,只是千百过往,人死亦是烟消云散,生前之罪,不及身后,齐国律法却是除明定曝尸外,并未定下不许收尸的律条。无论如何,西郭河等人曾于国有功,便是功不抵过,也不当死后曝尸荒野,不得入土为安。”
这一番话说的家老大为惊奇,直直盯着夏瑜,以为眼前人时别人盯着这张脸皮冒名顶替的。
夏瑜对家老的打量依旧平和,道:“家老跟随老师数十载,当知老师为人,若老师此时清醒,难道会坐视为齐国征战沙场的将士曝尸荒野吗?”
这话一出,家老只觉一阵锥心痛楚,他跟随田彪数十载,是亲眼看着田彪如何为了田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又是如何被今日朝堂之上作乱的田须c田虎气得生生病倒,也自是了解若田彪此时清醒,定是不会反对为这些冤死的齐国将士收尸的。
家老虽然心中已经很像答应夏瑜,但此时朝堂情势诡谲,许多事情不得不谨慎,是以家老道:“这事,我还是要像内主请示。”
夏瑜听得此言,禀手向家老施礼长拜,道:“瑜拜谢家老。”
家老见此,急忙摆手道:“这不可!不可!您是老太师弟子,如此大礼我可担待不起。”
夏瑜未因为家老的话就收其长拜之礼,而是道:“家老务推,家老应受瑜拜谢,瑜之拜谢非止为这沙场将士,亦是为瑜自己,往昔瑜任性肆意,家老不嫌瑜年少无知,多有包容,瑜当拜谢。”
家老听得此话,一愣,看着夏瑜,半响说不出话来,然后,突然间,他觉得眼前这少年,不,似乎不能再称之为少年了,他,夏瑜,老太师带回府中的那个才华横溢又有几分天真任性的少年将军,似乎,长大了。
少顷,家老请示过太师内佐后,得其首肯,借调三百门客与太师府令牌出北城门。
冬日里,天气寒冷,是以数日光阴,尸体并未腐烂发臭,这北郊弃尸乃是国府论罪斩杀之人的抛尸之处,这几日间被国府定罪斩杀之人也就是只有跟随夏瑜回临淄的那五百骑兵及其家眷,是以辨认起来倒不费事。
带来的三百太师府门客,帮忙收敛尸体,卷上薄草席,这五百骑兵及其家眷,并不都是临淄城人,甚至很多其实是平阴和廪丘人,此时自是不能一一送他们返乡葬于祖坟,只能将就着在北郊外数百米处,找了一个空地就地挖坟掩埋,立上墓碑,太师内佐心细,在门客之中还调配了巫师,此时正做法祭祀亡魂,
夏瑜领着这三百人,从认人,收尸,到挖土,都亲力亲为,直到将一具一具尸体都入土掩埋后,才拍拍已经被泥水染得看不出颜色的衣摆,站在这粗粗树立起的木制墓碑,执酒尊在手禀手施祭礼,眼睛从那一个个名字上扫过,最后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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