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礼文一听, 当即就愣住了。他脸上浮出了一丝苦笑, 抬起袖子来轻轻擦拭了一下鬓边的汗水,道“实不相瞒, 陆贤弟, 前几日, 考最后一场策论的时候, 我真的曾经想过,就把空白的考卷交上去算了。做官做官,几篇文章就让你平步青云,凌驾于百姓之上,可是到头来在官场里浸淫几年,谁还记得大学之道,谁还想着天下至诚、为政以德、民贵君轻陆贤弟,家父从翰林院编修做起,一直到如今腰间系上了金花带,这些年来,我已经极少听到他和同僚们谈论什么国计民生主之事, 他们时时都在揣摩皇上和同僚的心思,日日惶恐不安。能不能升迁, 会不会被罢黜, 不是看有没有政绩,而是看你会不会审时度势陆贤弟, 你想必也看出来了, 我根本不是那种喜好去察言观色的人。让我做官, 只怕不禁不能光耀门楣,还会给我陈家带来祸患。”
陆钧摇了摇头,道“那倒未必。如果所有的有识之士都像思予兄你一样这么想,最后留在皇上身边的只有会顺应他心意行事的人,那么万一皇上有什么疏漏,谁来向他指出呢万一官居高位的人为了一己私利而蒙蔽皇上,谁又来弹劾他们呢更何况,现在的皇上实在算不上是一个昏君,如今的大魏虽然有许多积弊,但也没有糟糕到民不聊生的地步,这正是需要你我这样年轻的士子们挺身而出匡扶社稷的时候,你难道不想尽自己的一份力量吗”
陈礼文听了这一番话,慢慢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陷入了沉思。这时候,陆钧忽然开口问道“思予兄,你今日到底是为何而来,现在,可以告诉我了么”
陈礼文惊疑地抬起头来,看着陆钧,陆钧的目光却十分平静,让他从刚才开始就紧紧绷着的心猛地一松。他在心里回忆着他父亲教给他的那套说辞,支支吾吾的道“陆贤弟,陆睿涵之所以能重新回到内阁,据说是因为他上了一道如何收复丰州滩的奏疏,而且,他又和宫内的李公公相互勾结,一心要陷害刚被他赶出内阁的沈阁老”
陆钧好像是在认真听他说着,可陈礼文却越说越没有底气,他颓然往后一靠,道“陆贤弟,你别问我,还是来喝酒吧。至于他们这些你争我夺的事情,咱们都不要管了”
在陈礼文诧异的目光中,陆钧起身从床上拉出了几个盒子,里面放着几匹色泽各异的绸缎。陆钧挑出其中一匹,递到陈礼文面前,道“思予兄送了我一坛好酒,我自然也应该回送你些什么。你想必知道,我们洛陵陆家前两年靠做这茧绸生意赚了些银子。这几匹茧绸都是上好的成色,就当提前祝你南宫折桂了。”
陈礼文有些不敢去接陆钧手中那一匹织的精致华丽,闪烁着暗暗的光泽的茧绸。他好奇地问道“这这是为何”
陆钧轻轻在陈礼文带来的那坛酒的坛口拍了拍,将泥封开了,对门外唤道“拿两个酒盅来。”
门外小厮似乎早有准备,托着个托盘应声而入,将两个酒盅放在了陈礼文和陆钧面前。
陆钧将两个酒杯都斟满了,递给陈礼文一个,轻声道“你说的没错,陆睿涵确实上了奏疏,只不过那道奏疏,不是他自己写的。”
陈礼文举着酒杯的手猛地一颤“果真如此难道,那真的是你们去塞外带回来的,杨总督遗留下来的东西吗”
陆钧毫不避讳的点了点头,道“没错,正是我们从关外找回来的忠襄公的遗物。”
陈礼文紧张的把酒杯放下,小心的问道“那忠襄公留下的,可还有还有什么别的”
陆钧意味深长的瞥了他一眼,道“还有很多。”
陈礼文想起自己的父亲在自己耳边的一再叮咛“我想这陆钧,肯定也是被陆睿涵利用了,谁能想到一向保着太子的陆家,如今为了重新回到朝廷上,重新回到皇上身边,连这点最后的底线都不顾了你只要对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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