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他没有发现。”
伊丽莎白惊魂不定地把手摊开,露出其中的胸针,洁白的砗磲雕刻成贝壳的形状。
那是胸针,也不是胸针,看似不起眼的表象之下,其实隐藏着一张小小的纸条。
“伊丽莎白陛下,老实说,我并不很赞同你的决定。”
王后身边侍奉的老仆忽然说道。
那个女仆的年纪已经很大了,脸上的褶子就像火山口干涸的岩石,盘在头顶的发髻全都成了泛黄的白色,唯有一双眼睛闪着智慧的微光。在整个新天鹅宫中,像她这样年纪的人并不多。
“那人身份十分可疑,我建议您调查一下再做决定。否则局势一旦动荡起来,我们谁也无法料到会怎样发展。”
“可是他是跟着伊顿公国的使节来的,还拿出了相应的文书,难道还会是假的?”伊丽莎白急切地反驳道,“露比嬷嬷,你真的认为我在那之后,我就能顺顺利利地当上王太后,安心享受国民的供奉?”
被称为露比嬷嬷的老人眼中流露出失望的神色,脱口而出的话也有了些斥责的意味。
“为什么不能?您是名正言顺的王后,任何人都无法质疑您的地位,任何人都不能。既然您相信伊顿来的使者,为什么不能相信自己,相信阿尔弗雷德殿下?”
“你在指责我?让一个国家的王后按照你的意愿去做事?”
冈瑟王后眯起眼,缺少血色的脸庞漫上了愤怒的红晕。
“我根本不在乎,我已经在这里浪费了近三十年的时间了!谁愿意跟个熊一样的野蛮人同床共枕三十年!这里什么都没有,没有歌剧,没有优伶,更没有精细的裙子和首饰,我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几个!这里除了土豆和冰雪,什么都没有,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个脆弱精贵的摆设!”
露比瞬间大失所望,随即将那份情绪精心掩饰在坚毅的表情之下。
“抱歉,我尊贵的王后,我太激动了。这些话尽管十分刺耳,我却不得不告诉您,这就是公主们肩上所承载的义务。国王陛下的长姐十三岁即嫁给了丧偶的‘大下巴’莱卡斯特国王,十五岁难产而死。二姐胡安娜公主嫁给了费迪南国王,并且爱上了那位年轻英俊的国王”
“但是,王宫里的所有人都认为,她对费迪南国王的过分热忱超出了正常的限度,导致胡安娜公主的风评败坏。后来费迪南国王在打猎中意外身亡,胡安娜公主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继位的亲生子认为她为父亲带来了厄运,从而把她锁在高塔之上,谎称她受不了打击而疯狂。她们从落地开始就享受着常人难以企及的荣华富贵,自然也要为它付出代价。”
“您是国王陛下最小的公主,您的父亲将一切都捧到了您的面前,联姻的对象也是世代交好的冈瑟王国。您的丈夫喜爱打猎搏斗,难道不比在背后另寻新欢更好?更何况,阿尔弗雷德殿下是那样优秀您不该逃避您的角色和职责。”
伊丽莎白瞬间哑口无言,过了好一阵,才红着眼圈深情回忆起了过往。
“好吧,露比嬷嬷,你说得没错。我一向尊重您,并把你的教诲奉为座右铭,可你还记得吗,我十岁的时候,我父亲送了我一座庄园,里面栽满了蔷薇和玫瑰,每天推开窗户,都能闻到风中的香气。十二岁的时候,我想学画画,父亲就为我找来了最负盛名的大师教我,这些我想你都不记得了吧?”
露比嬷嬷忍不住抬头向窗外望去,塔底的园林错落别致,缠绕在拱门上的蔷薇还带着晶莹的露水。
除开脾气暴躁以外,冈瑟三世几乎是个完美丈夫的范本,将一切能给她的都给了她,她却只吝啬地露出浅浅笑容。长子阿尔弗雷德竭尽全力地想要讨好她,新天鹅宫的一切毫不逊色伊顿修筑的堡垒,精致程度甚至堪比法师的浮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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