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刮进来一点小雨, 白芝走在外侧帮徐音挡着。
花厅的门开着,帘子高高卷起,径直跨步进去,就看见青衫少年负手站在一幅芭蕉图下, 背影挺拔, 肩头被雨濡湿了一些, 颜色更深, 并不狼狈,倒像是水墨画里的晕染一般。
听见脚步声宋决眦转身过来。
依旧那么眉目清俊,更带着几分长久沉浸于诗书的气韵。
他平和道“打扰夫人歇息了”
徐音走道桌子另一边, 看着没动过的茶碗问道“料想是急事吧不喜欢绿茶吗”
“不是, 只是不渴而已”
“请坐吧”
徐音坐下看着他。
“是”
他略微颔首, 嘴角抿了抿,似乎还在斟酌。
“请问夫人, 少爷他可是有什么心结”
“此话怎讲”
宋决眦用洁净的手指抹掉桌上的一滴水渍,慢慢道“他回来时看见满屋子剪纸, 甚是高兴,当时便嚷着要去给你请安, 走了仅半刻便怏怏的回来了
我想, 您院里并不会有人待他不好, 想来定是撞到了什么特殊的人或事情”
徐音立刻扭头问白芝。
“少爷来的时候,你可是在院里可看见了”
白芝道“看见了, 来时蹦蹦跳跳的, 到了门口看您没在就回来了, 然后就不高兴了”
“屋里当时是谁在”
“是橘红”
“他进去了没有”
“没留神不过,他来去的时间很短。”
“嗯”
徐音转开目光。
花厅的窗也开着,风吹得嗡嗡响,雨刮进来,把窗台上一盆绿菊淋得娇艳欲滴,丝丝沁香。
“你去拿一匣子富平柿饼过来,再煮一碗汤年糕,我有些饿了”
她当然不是饿,只是下面的话不方便白芝在场而已。
“是发生过一件不好的事情”
徐音简要把经过说了一下。
宋决眦的眼中第一次有了隐忍的怒意。
“没想到,竟有人教唆他去做那么狠毒的事情”
他站起来顺了顺气又说“但这事不可能当做不曾发生,虽然他还是个孩子,却也有悔恨心,而且不懂得自我宣泄和排解,长久的压在心底对他很不好
难怪昨夜里我听见他梦中再叫血看不见了不是我”
两人一时都陷入了沉默。
“夫人”
他终于一揖平身。
“请给他忏悔道歉的权利,只有亲口说出心里的愧疚,才有可能获得谅解
否则,这件事会像一个毒瘤埋在心里越长越大,日日嗜肉汲血,不得安宁
得不到救赎,他又转为痛恨自己,甚至痛恨那个被他伤害过的人”
他激动的在屋里走着。
“众人皆以为只有受害者心里有伤痕,殊不知那件事是一把双刃利剑,少爷懵懂的心里也是有伤痕的”
徐音脱口道“我懂”
他很快回头,深深的黑眸竟是少有的犀利。
“可我也有些担心,一则,不想以东家的身份来压迫橘红,让她违心接受金昭的道歉,那样口是心非的原谅太廉价,根本没有意义
二则,金昭还是太小,那个毒瘤或许已经长了一层薄膜,要再一次撕开吗会不会血淋淋
若橘红情绪太过激烈又怎么办
他又能承受的了吗”
“会不会治疗不成,反而把两个人都刺激了”
宋决眦听后神色峻冷,认真考虑了点头“夫人的担心不无道理”
“不过,少爷一味的逃避和回避终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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