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季在这风里头,闻到了淡淡的酒气。
季凉眯着眼,望着好像是脚下这条路尽头的那一片万家灯火。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突然问:“江老师,你说要是梁丞得知我这些年一点都不快乐,他会不会后悔当初的选择?”
“你呢?” 季凉停下,偏过头认真的凝视起身旁的人。声音里有了酒分子恣意地搅动,开始变得不平稳。“江老师,你会不会后悔当初救我?”
说着,惨淡地勾扯了下唇角。
江季停了脚步,没去看季凉。他背过身,两手撑在石栏杆上去望表面那平静的江水。江水上,一会儿倒映的是白色的灯光,一会儿是蓝色的,又换紫色的,最后是粉色的
江季特意数了数,大概有七八种颜色。
可他无论如何分心,脑子里还是季凉刚才的那句问话:会不会后悔当初救了她?
会不会
江季想,天底下哪有医生会后悔自己当初拼尽全力救回的一个人呢?
那可是跟阎王爷手里抢回来的。
怎么会后悔?
医生的职业与道德,除了救人,还能会是后悔救人吗?
“我可以大把的浪费自己,大把的挥霍自己可就是不能去死。”身后,响起季凉的嗤笑声。
是那种无望的,悲恸的,漠然的
“因为我这条命是梁丞换来的,是江老师你从废墟里刨回来的。可你们都不知道,不知道这么多年里,我活得好难受比让我死还难受”
江季猜想,季凉这会儿应该是哭了
她哭了。
可他束手无措。在季凉面前,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回头吗?
递纸巾吗?
还是说着那些无关痛痒即便是发自自己内心的安慰话?
她愿意接受吗?
季凉愿意吗?
她的世界与外面像隔了一道世上最坚固的玻璃。她走不出来,谁都进不去。
江季叹气,头一次觉得自己竟是这样无能。
这样溃败不好的感觉,是季凉给的。
江水上,波影流动,好似一面面镜子,直晃得人眼睛刺痛。
这个城市,灯火璀璨夺目,罩在头顶上的这片夜空反而就又黑了一层。没有挂着月亮,也没有缀着一颗星星,干干净净的像是一块老旧的黑板。
风,干了眼泪。染了酒醉的季凉,话音里透着无力,如梦中的呓语。
她喃喃地说着,“我明明活得很认真,为什么我还是不开心?我有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好好学习”
江季终于转过身。
在这夜里,一袭白色长裙的季凉,总能引来行人或瞄或觑或睇的视线。
他们首先应该是被吓到了,瞄了一眼后,想是应该被惊到。
江季皱眉,唇紧抿,心里有说不出的那万千滋味。他今晚也喝了些酒,不自觉,身体便朝季凉靠拢了过去。很近很近
他垂首对季凉厉声道:“季凉,你现在要想好好活着,就不得不要学会忘了那些过去。”
第二次。
他第二次这样严肃地对季凉说话了。
上次,还是在半年前。
他闻到季凉发间淡淡的茉莉芬芳,还有身上的酒香。不知道是为何,江季像着了迷的他就觉得特别好闻。
季凉抬起头,仰望着眼前的人,一双眼里似有天真的问:“江老师,了无执念,真的好吗?”
“那就试着好好对待那些过去,”江季说着,“忘不了,干脆就试着与之和平共处。”
这话,说的竟像有几分在赌气似的。
“江老师,你有没有过那种痛到谷底,却不想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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