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借刀杀人之事,她虽然听见了,但后来诸事纷扰,却从未细问过其中缘由,如今听见黄英问起,便道“剑翘说韶音他借你们之手算计了沐恩,她很是不赞同。”
黄英轻轻啊了一声,怔怔地说道“剑翘她,剑翘她如今也只有她记得了。”
“当日是怎么一回事”柳绵绵问道。
黄英反问道“你不曾问过卫相吗”
“不曾。”柳绵绵坦然说道,“这些军国大事,只要他不曾提起,我就不会过问。”
“你们,”黄英犹豫了一下,道,“是不是有什么事圣人给你们赐了婚,跟着却又贬了卫相,然后你跟他来了云州,却又不像要成亲的样子,我,我有些不大明白。”
柳绵绵笑了笑,说道“我答应了圣人,只要他不同意,我就不嫁人。”
黄英初时还听不明白,末后细细一想,不觉大吃一惊,迟疑着问道“圣人他,他”
柳绵绵拍拍她的肩,笑道“没什么,不过是不成亲而已,反正我们在一起,跟成亲也没什么差别。”
“卫相他知道吗”
“他知道,他也觉得没什么差别。”
黄英低下头久久不语,末了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走去行囊中取出一个木匣子,赫然便是那盒琉璃棋子,她看着棋子,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那日在纵横棋馆,我请沐统领用这盒棋子与我手谈,沐统领从不用外面的东西,但当日却误信了我”
她记忆力极好,一字一句将当时的情形娓娓道来,讲到勾刀穿过沐恩琵琶骨之时仍是害怕得浑身发抖,就像回到了当初的棋馆,亲眼看到那血淋淋的一幕似的。
黄英说完了,柳绵绵抿着唇不吭声,于是黄英便也看着她不说话,许久,就听柳绵绵长出一口气,道“怪不得你和英娘怪他。”
“我”黄英张了张嘴,半晌才说,“我不是怪卫相,我只是害怕。”
柳绵绵却又不说话了,又过了许久,她才说道“英娘,时辰不早了,睡吧。”
黄英满腹疑惑,却也只能收拾了被褥,吹熄了灯去睡。云州的冬天比平乐又冷上许多,好在云州都喜欢睡土炕,此时早已经烧的热热的,躺在上面极是舒服,黄英一直睡不着,但又怕惊动了柳绵绵,只能一动不动地躺着,满脑子胡思乱想,也不知过了多久,听见黑暗里一声轻叹,才知道柳绵绵也不曾睡着,鬼使神差地,她便将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长盈,你觉得卫相做得对吗”
“我不知道。”柳绵绵很快答道,“我想不出比这个更有用的法子。英娘,若我是剑翘或是你,难免也会对他有些怨念,但我只是我,英娘,我只是我,在我心里不管他做了什么,他都是对我极重要的人。”
黄英便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黑暗,一时间百感交集,又觉得意兴阑珊,很快,她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柳绵绵却一直不曾睡着。她知道捉拿沐恩肯定是件极不容易的事,然而听黄英一一说来,才知道竟比她想象的更加凶险。若是其中差上一环,若是那棋子并没有奏效,又或是中途神策军来了援手她不觉打了个寒颤,忽然想起那纸赐婚诏书正是在沐恩被擒后颁下的,莫非卫韶正是以捉拿沐恩之功换来的赐婚
原来他为她做的,比她知道的更多。
暗夜之中,她静静凝望虚空,心想,如今我与你在一处了,这些凶险,从今后都是我们两个人一起携手共对。
第二日一早众人从驿馆出发,快马加鞭一个时辰,已看见了云州城的大门,但见城墙高大雄伟,一色都用灰色砖石砌成,就连女墙也比平乐高了许多,守城的士兵服色衣甲并不一致,但浑身透出的悍勇之气却十分明显,一看便知是腥风血雨中拼杀过的,与平乐那些见惯富贵气象的士兵大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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