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周鹤清站在好友家门前按动门铃的时候,他的内心其实没多少深夜打扰人家的不安,只有对他身后那位阴魂不散冥顽不灵始终跟随一言不发的少年龙的无奈了。
毕竟明沧浪才是他十多年的好朋友,两个人从小到大关系都很铁,家里人也都知道。周鹤清的爸妈和平分手之前,他们两家的关系也相当不错,周爸爸和明沧浪的妈妈仔细算起来还有点儿沾亲带故,这感觉就更亲近了,两个小家伙到彼此家里去玩从来都是想过夜就过夜,爸妈也不会担心。后来周家爸爸带着他心爱的女人去了外地,周家妈妈跟着她新认识的男人在容城的另一端买了房子,小学一年级的周鹤清跟着爷爷搬家去了远一些的市中心,他就不常去明家玩了。
尽管明爸爸和明妈妈屡屡通过儿子邀请他多去家里玩,在他敷衍地答应下来但没有实施后还给他爷爷打过电话,真心在邀请,周鹤清还是没有像这对好心夫妻的期望一样把明家当成自己的家。他哪儿好意思。
明沧浪也没强求过,每每转达完自家爸妈腻腻歪歪的关切就作肉麻状抖下~身上的鸡皮疙瘩,他说,“我爸妈要是当初能选的话,肯定选你这样的做儿子了。”工作忙碌只希望孩子能省省心的明家爸妈更倾向于他们看着长大的别人家的儿子,因为周鹤清在大人们面前永远是不会犯错的乖仔,就是惹祸了也大多是自家儿子牵连的,这样好的孩子都不能挽留他的爸妈,明家爸妈打破头也想不明白。
“有空了我一定去。”周鹤清每次都是这么回答的。
然后每次都没去。上次去明沧浪家大概还是高一决定分班的时候,已经有一年多了。
其实他现在也不算是有空,但是他还是来了,背着书包带着个摆脱不了的拖油瓶,满心的绝望,本来是想来找明沧浪算账,现在觉得可能是自己被算账差不多——他实在是怕了明妈妈的爱心关怀了,这位心肠柔软天真善良的容城著名画家恨不得将自己的一半慈母之心分给他看着长大的可怜的周鹤清,尽管周鹤清扪心自问,觉得自己其实过得挺好,没什么值得可怜的。
而他身后沉默伫立着的那位显然也毫无会打扰别人家的自觉。
周鹤清长到十三四岁的时候就已经是很有主见的小大人了,不会无条件地听从大人的嘱咐,所以他看起来也没那么乖顺。而薛岭君虽然不能说话,对老师们的指教却基本上不会有任何反对意见。从前周鹤清以为他是装的,现在周鹤清有闲心去关注他了才发现,这厮居然是很真诚的。
他在外人面前看起来实在是很乖,生得是高大,但这身高基本上没有用途,每每被他压下来,防止压住别人的气势。虽然长相还是偏冷,和同学们关系也不亲近,但老师们都还觉得他挺听话,也不是不吃教训的坏孩子,提点过倒霉的班长同志好几次,这个插班生人还是有救的。
倒霉的班长同志叹了快半小时的气,还是没能成功说服那位从晚自习结束就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少年龙暂时离开。他今天的说话份额已经用完了,总不能在还有人经过的路上把那明显有古怪的纸拿出来和周鹤清交流,因而也就更理直气壮地跟着不走了,说他什么都眼神毫无波澜地看过来。
照理说即使是五百零二岁的少年龙也该有一个栖居之地。周鹤清还没来得及问过他,到底是从哪里给自己弄了个真户籍和学籍,居然还能成功地混过潮平这样的精英学校所有人的眼睛。学生手册上记录了每个班每个学生的家庭住址,周鹤清在开学替老师重新整理过一次,隐约记得薛岭君也是有个像模像样的地址的,好似在容城的胜利大公园附近,那附近偏远一些,但环境良好,价格也并不低。
周鹤清以自己的生活经验和看过的小说设定才推测,这个住址只是薛岭君编来为了让人相信他真的在这凡世间认真生存了十八年的,所以有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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