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树影婆娑发出沙沙的响声。沈锦文心有余悸的揉着醺然的眼睛,撑着石桌坐起来,迷蒙之际把晃动的树影看成鬼魅。
她皱着眉心里发堵,梦境的种种实在太过真实,耳边仿佛还回荡着沈般若充满怨念的质问,似乎是她横刀夺爱当了最不光彩的第三者要去抢沈般若的恋人。最渗人的是,那一双白骨森森的指节朝她脖子掐过来,一看就是要人命的架势。
只是,沈锦文愤然的是,就算宁修睿有千般万般好,他心里若是还有一个人,沈锦文就绝不会沾他半分。
要知沈锦文女扮男装来渭城七年有余,倾慕她的人不在少数,可她从未真正利用过这些倾慕去占任何人的便宜,更不曾故意去破坏谁的姻缘。
这是她的原则。
待她揉着眼睛细看的时候,才发现亭子外晃动的不是打翻了醋坛子的沈般若冤魂,而是一个怯怯的端着酒壶候着的小厮。
小厮眉清目秀五官长得极淡,宛若晕开的水墨画,容易看一眼下一刻便忘记了他的样子。他诺诺的站着,犹豫的开口,“沈捕头,酒钱”
噗!酒钱!
沈锦文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脸红道,“你等等!”
云淡月疏的湖心亭里,她很快寻到倚着石桌睡熟的宁修睿。桌上是两坛空了的酒坛,他修长指间的杯盏歪斜倒在一旁。他周身披了层月的银辉,墨发散在肩侧,眉头如上次熟睡时一般紧皱着,似乎哪怕在梦里也还在断案。
沈锦文本欲伸手去摇醒他,忽然又想到沈般若,便快速的收回了手,夸张的咳嗽两声。“咳咳。”
宁修睿眉头锁得更深,却没有醒。
沈锦文为难了,抬手折了根树枝,朝着宁修睿的肩膀上敲了几下,“师爷,醒醒。”
宁修睿依旧沉睡。
沈锦文觉察不对劲,俯下身子靠近去看。
说时迟,那时快,本睡熟的宁修睿阖着的眸子恰好睁开,墨玉的眸瞬也不瞬的盯着近在咫尺的沈锦文,声音如拂过湖面的清风,“你在做什么?”
“我——”沈锦文心脏猛地一跳,这才发现他二人的距离几乎近得鼻尖贴着鼻尖,闻见他身上特有的清淡竹香。她倏地的往后撤,一不小心脚下踩到什么,身子就向后滑去。
宁修睿长臂一带,揽住她柔软的腰身,将她拉回来。
“你在做什么?”他再问一遍,嗓音浸过月色,磁性而冷寒。
沈锦文心跳加快,指着不远处的小厮如实道来,“酒,酒钱”
宁修睿古潭般的眸光缓缓扫过她,松开手,道,“早些休息,明日出发。”
“好”沈锦文沮丧的答。
古话果然是对的,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本来一心想要拉开和宁修睿的距离,甚至决定这次就让莫乘风代替她去池州寻还魂草的线索,可是现在似乎没法子拒绝。
不过,她很快想通,不就是跟着宁修睿一道去池州么。她坐得端行得正,夜半不怕鬼敲门。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莫乘风比宁修睿的马车更早一步到了沈锦文的小院。
难得出一次远门,沈锦文兴致高涨,一路上掀着车帘探出半个脑袋,不断的东张西望着。
车内的气氛格外古怪,平时最多话的莫乘风性情大变,不但不说话了,还用凶巴巴的眼神示意沈锦文也不要说话。
沈锦文想不通莫乘风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可奈何车里就三个人,宁修睿本就是闷葫芦,莫乘风又是如此,她一个人就算再想活跃气氛,也极有难度。
于是,沈锦文决心自娱自乐,趴在镂雕流云五福的车窗边,哼着小曲,也颇为自在。
官道平坦开阔,来来往往有不少车辆,再往后朝池州走的时候,来往的车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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