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天才微微放亮，月亮懒洋洋地高悬在西天，没有离去。一排排破旧的居民楼被深蓝色的天笼罩着，雾有些稀薄，像神来之笔，给原本忧郁的景象添加了一层朦胧感。

    彻夜未眠的谷雨生驮着疲惫的身体走进了小区。楼道依然很黑，烂菜与生活垃圾堆积在楼道角落，散发出一股呛鼻的味道，弥漫整个楼道。或许是舟车劳顿，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糊里糊涂上楼打开的房间，像是在梦游。等他意识清醒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他没在楼梯里碰到神神叨叨的老太太。这是搬进这栋楼的头一次。谷雨生突然有些不大适应，他甚至在想，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情要降临到自己头上了。

    卧室的床咯吱响了一下，似乎有人在上面翻了个身，谷雨生没去在意，他闭着眼睛，让自己尽可能的去放松。很快，他睡着了，他梦到沈安驾车与那个黑色夏利撞在了一起，血肉横飞，那个司机的脑袋滚到了他跟前，司机的眼睛依然是绿色的，嘴巴鼓鼓的，似乎要说什么，可怎么也张不开嘴，仿佛被针线给缝上了。

    谷雨生盯着那个往外冒血的脑袋，“你要说什么？”

    那司机眼睛睁的大大的，没了肺叶的鼻子，依旧在呼吸着，他吃力地张着嘴巴。终于，嘴巴张开了，一条长长的舌头从里面吐了出来，那司机喘了口气说：“别跟我说话，我怕咬到我的舌头。”

    谷雨生从噩梦中惊醒，满头大汗。

    他起身走到饮水机旁边，一口气喝了好几杯，终于，喉咙湿润了，重新躺了回去。

    窗帘被风吹的噗噗作响，谷雨生头皮一阵发麻，他急忙起身去检查窗户，大大地敞开着。他记得上一次原本关着的窗户，也被人打开了。

    难道叶子又跟着他回来了？

    谷雨生缩了缩身子，重新做回沙发上。沙发很短，而且很矮，坐两个人都显得有些拥挤。他留出一个空挡，是给叶子的。

    过了好久，那双眼睛也没出现在房间的任何一个角落。但谷雨生却真实地感觉到了一个人的存在，他听到了那人的心跳，呼吸，甚至脉在跳动的声音。是那么的清晰，如同与自己连在一起。那个人不会是自己吧？谷雨生想。

    自从把叶子的照片烧掉，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卧室，谷雨生再也不敢有这样的想法。秦檀雅却不管这么多，要谷雨生把“她”处理掉，她讨厌见到这个女人。谷雨生哪里还敢烧掉，于是把它藏在了阴暗的台柜地下，像只偷吃粮食的老鼠，害怕见到阳光。

    谷雨生蹲下身子，在台柜地下摸索。可摸索了半天，却怎么也找不到。

    谷雨生清楚地记得，当时为了怕够不着，特意放在靠外的地方，可怎么就找不到了呢？难不成被秦檀雅发现，给扔掉了？

    谷雨生不甘心，他把身子压低，又朝里伸了一点，终于，他似乎摸到了什么，但那显然不是相框，软软的，滑滑的，冰冰的，上面凹凸不平，像像一张死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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