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月十八。

    竟是难得一见的好天气, 孟辞临率南征军由南城门入了皇城。

    这是少帝登基以来，一等一的喜事, 就连街上百姓都露出了欢喜非常的神情，眼瞧着报信的快马接连着往掖庭里头跑，一时间街上人头攒动。

    不远处开始响起了马蹄声, 人人都抻着脖子远远地张望起来，且见两面玄色大旗, 篆书绣了一个“启”字，打头三匹高头大马, 正中间的便是孟辞临。

    孟辞临穿着一身玄色锁子甲，在日光下熠熠闪光, 他单手握着缰绳, 左手却不露痕迹地放在腿上，素缨盔挡住了他的半边面容，只留一双雾沉沉的眼睛, 深邃而寂静。

    路旁有胆大的女郎，突然把手中的帕子掷向她，轻飘飘的绢帕在空中飘了两下, 却被孟辞临捕捉到了, 他侧眸望去, 路旁的女郎不过十六七, 眼眸明亮，他微微颔首示意，又把头转了回去。

    天启国民风淳朴, 对男女大防并不看重，如今京畿的百姓安居乐业，一幅歌舞升平的模样，让孟辞临略感宽慰。

    孟辞临自庆仪门入掖庭，承乾宫内文武百官夹到两侧，他打马而入，在金水桥前下马，远远地就看见了少帝。

    一晃四月，少帝好像又长高了几分，宽宽大大的天子衮服穿在她身上，整个人愈发显得弱不禁风。她穿着玄色冕服，上面用金丝银线绣成的龙纹自肩膀蔓延至腰身，头戴十二冕旒，眉眼看不清晰，只是那双微抿的绣口隔得远远便能看得清楚。

    他蓦地松了口气，用右手拂了拂衣裳的襞积，抬步向少帝走去。他的步子不快不慢，行走如常，待走到九重丹陛之下，他对着少帝遥遥一揖：“臣孟辞临不负主公所托。”

    少帝拎着衣摆，踏着汉白玉石阶一步一步走下来，头顶冕旒左右晃动，脸侧的朱紘轻轻曳动。

    待下了丹陛，少帝已然立在他面前，孟辞临抬手摘掉了头上的素缨冠，那双常年寂静的眼睛含着清润的光，少帝盈盈地笑起来，上前握住孟辞临的手：“爱卿车马劳顿，果真辛苦。”

    孟辞临的眉心微微一皱，旋即便恢复如初：“臣子本分。”

    少帝拉着他的手上下打量着他，笑着说：“数月不见，辞临消瘦了几分，不好好封赏你，孤心难安。”

    听到这话，原本掖手立于两侧的臣工皆竖起了耳朵，却见少帝换了一幅端正神色，扬声道：“丞相孟辞临，文韬武略，为孤分忧，着封为豫昭侯，秩比八千石，食邑万户。”

    此言一出，且不说朝臣，就连孟辞临都微微一惊，少帝离他很近，依旧握着他的手，低声说：“如今孤给你拜将封侯了，你欢喜不欢喜呀？”语气虽轻，竟多了几分娇柔。

    孟辞临还记得原本，灵均试探他的时候，他一时羞恼，答她：“主公既然喜欢臣，为何不给臣拜将封侯呢？”少帝的心思九折回环，可他听在耳中却是极受用的。

    他身披甲胄，便依着武将之仪，单膝而跪，垂首行礼：“臣叩谢圣恩。”

    可朝臣却想得更多了，孟辞临是少帝亲自扶植起来的，原本见少帝看中苏长卿，以为孟家怕是不能如日中天了，可今日一见，主公嘴上不提，可私心里依旧是向着孟大人的。

    如今竟说封侯便封侯了，天启向来没有封外姓王侯的惯例，还不是说封就封，这时候要是有人拿祖宗规矩说事才是真真的没眼色，孟辞临本就是居于高位，朝臣以为大概是要赏些财物的，不想主公上来便封了王侯，看来要等孟辞临倒了，怕是还有一些时日。

    朝上诸臣，人人都是惯会看人脸色的，一时间贺喜之声不绝于耳，连王纂都对着孟辞临拱手道：“恭喜豫昭侯。”

    得胜入京除了面君，还有一应事宜要处理，少帝又说了几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