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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莺飞草长的时节, 哪里都是暖融融的,可一瞬间, 太后脸上的血色都褪了干净,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皇上在同哀家说笑吗?”
灵均把冰裂纹的碗放在桌案上,眼睛半垂着不看她:“还需要我把卢从叫来吗?就算母后不要这个体面, 孤还是要的。说出去没来的叫人笑话。”
少帝私下里一向是好性情,不摆主子的谱也不苛责奴才, 只是好脾性不等同于软弱可欺,她这一回真的是恼恨得紧。
柳姑姑已软倒在地, 喉咙里发不出声音,身子抖得像筛糠一样, 太后脸色很难看, 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话。
“儿子摸着良心说,这么多年从没有苛待母后,母后疼我爱我, 儿子又何尝不是把母后当做了自己的生身母亲。母后嫁入天家,便是我宋家妇,如今竟为了母家, 意图毒害我么?”
灵均抬起眼, 眼中全然是极悲怆的神色, “母后连母子情分都不顾念了吗?”
“灵均”太后突然唤了她的名字, 眼泪扑簌簌的滚落,“我哪里愿意出此下策,不过是不过是……”一时语塞。
“母后也是在掖庭里头待了许多年了, 知道这毒害主公的罪名该以谋逆罪论处,”少帝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在这个档口,可是会牵连母家的。”
太后闻言,慌乱更甚:“是我自己糊涂了,哪能和王家挂上联系呢?”
“春日里,想来揽翠阁的桃花该开了吧,母亲那日去,难道没看到吗?”灵均凝眸,倏尔一笑。
太后心中岂止是震惊,一时间竟有了一种无处行遁的感觉,掖庭里头处处有少帝的眼线,她竟一无所知。
“是母后昏了头了,”太后勉力撑着身子,“看在我同你母妃的情分上,原谅母后可好?”
这话不说还好,随着暖软的风,这句话送入了灵均的耳朵里,她把拳头握紧了,突然冷笑:“太后既然提起了,那我也想知道,太后同我母妃又有什么情分?”她带上了敬辞,眼中也是极冰冷的神情,“我母妃爱花,所以太后就送了她山茄花,是也不是?”
看着王太后惨白的脸色,灵均心里却没有觉得多出半分快意:“这件事我本就想永远都不说出来的,母妃生育之苦,太后养育之恩,我是个窝囊皇帝,恨不得什么都不知道,囫囵的过去才好,可我也想问问太后,午夜梦回,可会觉得良心难安吗?”
太后的嘴唇翕动着,脸色白得几乎如同白纸,她浑身都再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承认自己在这件事上懦弱胆怯了,一日拖着一日不肯把太后投毒的事拿到台面上来,多年来的养育,哪是说放下就放下的。可多少回夜半惊醒,她竟恍惚方才梦见了兰贵妃,那个温顺柔旎的美丽女子,几十年过去了,母妃在她心里的痕迹已模糊了,兰贵妃给她留了一个小字,这个“凰儿”里头也囊括了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热忱。
灵均盯着她,倏尔偏过头去,她不露痕迹地把指甲刺入掌心,冷冷说:“太后莫不是把我当成了傻子?”
她不再看太后的脸色,转过身绕过像泥一眼瘫软的柳姑姑,待要走出门的时候却又踅身道:“太后好生颐养天年吧,一会子孤就会派人把正则接到孤身边教养,让他学一学料理江山社稷的本事。”
说罢,独自打帘出了千熹台,刘钦本就在外头候着,见她出来忙上前,可却见少帝的脸色极是不好,他犹豫了一下轻声问:“主公现下去哪?”
灵均蓦地顿住了脚步,她有些茫然地抬起脸,阳光投在她的脸上,整个人镀着一层金光,显得轻飘飘的。
“叫孟辞临入宫。”她的声音像是散在风里的,轻轻的悬在半空似的,没法落到实处,刘钦迟疑了一下说:“孟大人这会子该是在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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