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吟秋愣是没向楚鸿天抱怨楚亦锋,也没说是谁气的她。
因为她怕,她深知在楚鸿天心里没什么“门当户对”的概念。
因为楚鸿天常跟她说,最大的心愿,就是退下来那天带她回农村。
说是要让她穿着老头汗衫、纳鞋底的布鞋,有力气时跟他一起规整规整园子,下地干干活。
想吃啥在院子里一揪,比她养花养草要实用,黄柿子红柿子的,用前大襟一抹,解渴。
还要拉着她,说是闲下来呢,坐在大树根儿下跟老头老太太们唠家常,摇着蒲扇,咂一口茶壶,去这家那家串门子吃饭,天天都有酒局儿就更好了。
月亮照墙根儿,夜里八点就上炕睡觉。说那才叫过日子。
梁吟秋只要想起楚鸿天要拉着她这么过晚年生活,她就恶寒一次。
就是她那个农村婆婆,备不住现在都知道要“强强联手”,她家楚将军才不讲究那个。
恐怕她要说儿子找对象了,还找了个农村的,她家那口子绝对能大大咧咧乐道:
“农村的好啊!劳苦大众的孩子才踏实!知道生活不易,懂得感恩!”
还老埋怨她把俩孩子教的资产阶级了!
所以今天梁吟秋没说,楚鸿天真就没问。
他向来不管家事儿,自然他更没感受出今儿个和平常有两样。
就像梁吟秋想的那样,如果一旦她和楚亦锋也闹成了僵局,根本指不上别人。
因为其他的人的情商,实在是有待提高。
比如
楚鸿天吃着红烧肉,梁吟秋直嫌弃,她端着筷子无语地侧头瞧着:
就能香成那样?
一个将军,吃饭直吧嗒嘴,能不能注意点儿形象?都看不出饭桌上气氛不对?
楚鸿天知道他媳妇又嫌弃他了,这眼神他熟着呢,被无言地嫌弃了几十年,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
梁吟秋越是端着架子瞅他,楚鸿天越是使劲吧嗒嘴,甚至是刻意的。
搁他心里:梁吟秋就是臭讲究。还是不饿,没抢过饭,嫁他太享福了,吃饱了撑的!
就他媳妇这样的,如果不是他媳妇,他就该让她去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呆个一年半载的,回来了指定不嫌弃他这个爷们了!
那家伙吃饭指定狼吞虎咽的,懂得能造饱了是件有福气的事儿,省得一天天事儿事儿的!
楚鸿天这么些年,睡觉前刷牙洗脸洗脚已经习惯了,出门也记得把塞到鞋里的裤腿儿掏出来,抻吧抻吧。对着镜子瞅瞅自己个儿。
唯独吃饭,他就是不听梁吟秋的。
他认为,头可断,血可流,吃饭这么个美事儿,誓死不能向梁吟秋低头。
凡是管别人怎么吃饭的,那种闲的五脊六兽管鸡毛蒜皮儿的,都该被批斗!
楚鸿天想到这,一斜眼睛就看到了他儿子。心里吐槽:
瞅瞅挺大个小伙子,瞅瞅让他媳妇给规整的,一点儿不虎虎实实的,干哈都规规矩矩地,没个男子汉气概!
要不是训练和学习是一把大刷子,他指定不让梁吟秋教育。
“哼!”楚鸿天不是好气的鼻孔喷气,楚亦锋抬起头看他父亲,抿了抿嘴角,咽下嘴里的饭菜。
“就你这样的,真该扔基层吃大食堂。我算是看出来了,当初就不该让你坐办公室。真要是去特种大队,把你那富家公子的做派都给老子扔了,别不合群。”
楚鸿天说到这,又停顿了。
他懒得废话,到时候特种大队都搁一块堆儿,饿小锋几天就好了。
放下筷子,楚鸿天用手心使劲一抹嘴,就跟特意的似的还回望一眼梁吟秋,叮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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