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蓝末微微仰头,目光温柔地能够将坚冰融化,她摇摇头,祈求原谅的眼神只一眼就让男人卸去了全部的怨气,“我只是想恳请皇后娘娘恩准我出宫。可是可是娘娘好像不高兴”
“不要说了,跟我回幽阁。”殷慕幽怒气虽消退,却也不能自持的压低声音,“什么都不要说,你且先随我回去。”
他背对着蓝末忽然半跪,伸手就将软如小猫的女子背在身上,蓝末的头乖顺地靠着殷慕幽的发丝之中,清新的竹子味道,这是常年待在竹林的原因么。蓝末的身子在发抖,神智却很清醒,这是小十一宽阔的后背呵,若是换做他,定是将她横抱而起吧。
心间兀自地笑笑,何其悲寂。
瓢泼大雨透过露天的窗子落在稻草铺就的天牢底部,不出一会,已形成了厚厚的积水。一身灰衣囚服,早已染上了斑斑血迹,男人头发凌乱,极其狼狈的外形不能让人想象掩藏在乱发之中的,是一副什么样的皮相。
狭窄的袖子中藏有一枚尖锐的铜钉,男人小心地在墙壁上凿着,这些积水给他带來了新的希望,潮湿的水汽会将墙壁浸湿的更加松软。
“喂,接着。”看守牢房的狱长腰间挂着一长串囚牢的钥匙,他一晃一晃地走到牢房门前,一个竹篮就从栏杆中塞了进去。
一双深邃的黑眸在凌乱的头发中显的尤其耀眼,男人拖着沉重的脚铐,一步一步挪向牢门的边缘,他沒有做声,将篮子提了进來,每天这个时候,都会有一篮新鲜的酒菜送进來,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了。
男人打开盖子,也不管黑漆漆的脏手,伸手就将一只烧鸡抓起來吃,还有一瓶好酒陪衬,男子面上呈现出许久未有的笑意,因为在酒的旁边,有一杯沏好的青螺茶,这酒,是跟兄弟们喝的酒,这茶,是跟亲人们喝的茶。
“那人交待,只要你在这一日,就有东西每天给你送來,也不知道你这死囚犯上辈子积了什么德,竟是能疏通管属天牢的军机大臣。”狱长也是好奇,今日见男人默默不作声地吃,不由多嘴了几句。
“咳咳”男人不由一阵急咳,连忙将茶水往嘴里灌。
“呸你倒是慢点吃,要是突然噎死了,到了阎王那里岂不是很不值。”狱长见如此说男人还是不发一言,也就觉得此人实在无趣,不愿再继续叨叨什么,也就吹着口哨朝着看押牢房的卧室行去。
灿若星眸的眼神在黑夜中释放出异常静谧的神采,这世间只有一个人能够将青螺茶的味道泡成如此,除了翠儿,还能有谁。龙炎洛的目光深敛,他极其压抑的将味道鲜美的鸡肉吞进肚子,他还不能死,他怎么能够这个时刻死去,他的宏图只差一步,是哪里算错了么。
若说殷慕枫沒有领着数十万的水兵从江的南面与西面夹道而行,将平溪村埋伏的秘洛卫堵成瓮中之鳖,若说黑蛟能够快速调來五万的水兵,那么,此刻的时局兴许不是如此,他依旧还是北胡的大皇,他怎么可以以伙同谋逆的罪名被囚在此处。
只是有时候人就是要直面惨烈的人生,牛饮淋漓的鲜血。这几日,这一杯杯泡的极好的青螺茶已将他仅存的善念磨到了极致,他总是以为自己培养的人,是不会背叛自己的人,最终还是背叛了自己不是。
翠儿被舒云纤险些害死,却是让她在回到陇南王府修养的时候,认识了双面间谍黑蛟,总以为最终会将百杨托付给翠儿,可是翠儿却是相中了那个黑衣冷面的黑蛟。他曾经在龙炎轩的手下做过,他也是龙炎洛最相信的盟友。
只是,这一篮一篮从前只有他跟黑蛟才会共饮的珍藏佳酿,以及只有翠儿才能泡制的青螺茶,无不说明两人的关系,也无不说明他们在为他龙炎洛做最后一件事,绕过这么多弯子,只是希望最终将客死异乡的龙炎洛,死的能够有念想一点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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