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的人不止太后一个。
自从册封锦绣公主的旨意传遍汴京,不少人都和太后想到了一处去。
直郡王府里那些龌龊事被瞒得隐秘,除了那日来参加及笄宴的公侯贵胄之外,市井中根本无人知道内情。
人人都以为,直郡王府的赵十二是因为克夫出了名才会被选为和亲公主,这样一个瘟神护体的女子,不远远打发走,留在汴京不是让人嘲笑皇室么?
“若是她赵十二能像从前似的克死辽国皇帝,那就好咯。”
有人不遗余力地嘲讽赵花锦,毕竟贵族女子高高在上,少有赵花锦这样臭名昭著到人人可欺的,自然成了市井百姓津津乐道的笑柄。
还有人借着赵花锦的事连带嘲笑起旁人,“若果真如此,日后咱们国姓爷就能在汴京好好养老,不必再上河东战场去咯!”
百姓口中嘲讽的国姓爷,正是此番在河东战场大败而归的赵威行。
他十六岁就因为随父兄上战场立下战功,被先帝赐了国姓“赵”。
那时他白袍银枪,年少意气,在战场叱咤无敌,无论年长于他还是辈分高于他的,都要尊称他一声“国姓爷”。
谁能想到,短短不过四五年,人们口中的“国姓爷”不再是尊称,反而是个笑话。
赵威行也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带着河东大战后的残部回到汴京,一行人垂头丧气,衣甲破败,连主将赵威行胯下的马也显得沧桑无力。
白袍染血,银枪亦失去了昔日耀眼光芒。
道路两侧围观的人群,不知是谁发出一声嗤笑,声音里的轻蔑刺痛了这些战场归来的男儿,他们木然的脸上终于有了些反应。
有士兵抬头去寻是谁发出嗤笑之声,不想他搜寻的目光引来了更肆无忌惮的嘲笑,“看什么看?残兵败将,打输了还好意思看?”
“就是!我要是你们,就回去找个地洞把自己藏起来,再不出门见人!”
“瞧瞧你们那副样子,哪里像军人?倒像丧家之犬”
骑在马上的赵威行霍然抬起头来,凌厉如刀的目光瞪向那人,那人浑身一凉,愣愣地不敢再笑。
那是杀过人c染过血的眼神。
年轻的将军面黑如铁,左边脸颊有一道狭长的刀疤尚未愈合,里头翻着粉红的肉芽,叫人看了触目惊心。
他抿着薄唇,整张脸只剩那双眼睛还有些生气,“没错,我们就是丧家之犬。”
围观的路人听了一愣,后头跟随的将士也惊讶地抬起头。
赵威行声线冷漠,“我们在前方浴血厮杀,兄弟们没有一个是孬种,没人想过要退。”
“可你们这些在汴京享乐的人,只当我们是杀人的狗。我们没有足够的粮草,没有温暖的棉衣,没有坚硬的甲胄也没有家。”
丧家之犬,这个词形容得倒真是贴切,赵威行嘲讽地勾起嘴角。
原先嘲讽他们的路人不解这话,以为这不过是败军之将的借口,有人大着胆子嘀咕,“自己打不过,责任倒都推给汴京,汴京城如此富庶,怎么可能缺你们的粮草”
怎么可能?
赵威行目光一凛。
他带着这副残躯从敌军的人海中脱围而出,十万大军拼杀到只剩如今这几个残兵败将,九死一生才回到汴京——
不就是为了问这个问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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