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男寡女多有不便,想着他才醒酒,又不好意思开口叫人家出去待着,乐风楚只好自己坐在门槛上,望着外面。
身间的清岿铃被吹得“铃铃”作响,清脆悠扬,回荡在整个道观。
不过,乐风楚自己却没听见,她漫不经心地拿笛子轻打着手心,神思早已远扬,以至于那人起身走来她都没注意。
“雾气已散。”
她回过头去,那人就站在她身后,他说过的,雾气散了就走,乐风楚把笛子插在腰间准备起来。
素白的衣裳晃过去,那人已经走出了门。
乐风楚觉得眼前一阵晕眩,胸口也有重重的沉坠感,好生难受,她闷声咳了一嗓子。
见他没有往后看,应该是没听到的,乐风楚松了口气,扶着门框艰难起身。
她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若是只有她一人,她可能会不管不顾地倒头睡去。
雾气才散,到了凝结成露的时段,空气中犹为冷冽。
不过半刻,乐风楚的裙边就已经被露水打得全湿,脚底传来寒凉,她瑟瑟发抖,却咬着牙绝不哼声。
“再撑一段。”
听闻,她一个激灵,脸上的冷汗抖落在地。
她抬头望去,那人依旧孑然一身,走在前面。
想想也是,她走得比蜗牛还慢,从出道观就一直低着头,这么冷还在流汗,不用猜就知道是身体不适,想到这里,她有些低落,不过,他也应该知道的,昨晚他比她更难伺候,想必也不会太嫌她是个拖油瓶,不然他怎么也走得这么慢。
乐风楚说服自己:“就当是收了个人情。”她擦了一下脸上的汗,尽量走得快些。
倒不是怕别人撇下她,而是不喜欢麻烦人,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肯的。
那人似乎对这里很熟悉,每条路都是径直走的,除了走得慢,他似乎没有多加思索,而且他一直走在前面,也没有回头望过。
乐风楚心想:“莫不是经常在这里醉酒!”她环顾了下周围,荒草,老树,群山,不禁心里头发冷,看着前面那个雅正的背影,乐风楚实在无法把他跟昨晚倒在路边的醉酒汉相提并论。
走在这鸟不拉屎,分不清方向的地方,竟被他下绕着带出来了,看到不远处俨然的房屋,她总算是长抒了口气:“多谢”
乐风楚似乎也听见那人说了句“多谢”,但她有点晃然没听太清,那人的背影感觉像在眼前摇晃,她开始手脚发软,气息湍急起来。
又一长柱冷汗顺着鼻子流下,“什么?”她微弱地出了一声,仿佛看到那人转过身朝她走来,同昨天晚上一样,还是看不清他的脸,神智迷乱中,她想起了魏焓,用尽最后一缕游丝:“子尚,你来了。”
乐风楚醒来,看见床边的扶桑正捂着她的手熟睡,她像是做了一个半生长的梦,梦里,她失去了陪伴她半生长的扶桑。
眼泪夺眶而出。
扶桑终是被惊醒,看到乐风楚醒来,她顿时喜极而泣。
捧着乐风楚的手直往心头送:“小姐,你终于醒了。”扶桑哭的声音都哑了:“那天晚上太医们都说小姐要救不过来,我真的吓傻了,如果小姐真走了,我也是随你去的。”
跳下车的扶桑也一定伤得不轻,还好现在她完完整整地出现在了眼前,乐风楚抽噎笑道:“傻扶桑,万幸你跟我一起跳下来。”
扶桑哭道:“我从那马车上跳下来,不知滚到哪里去了,等我醒来,怎么也找不到小姐,看到有火把,我就大喊,是平生带着兵来寻了,可我们怎么找都找不到你。”
想来后怕还在,扶桑趴到乐风楚身上抱着她哭起来。
这次乐风楚没有逗她笑,让她哭,她自己也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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