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头不对,不敢多做停留,转头往门外仓皇跑去。
料不到,跑得过急,竟一脚绊在门槛上,狠狠地摔了一跤。他顾不得疼痛,爬起来一溜烟地就没影了。
房中恢复了宁静,只有梁知言呼哧呼哧的喘气声,阎松桥轻轻的磨牙声。
过了许久,梁知言才喘息着问,“仲实,你怎么想?”
阎松桥心中暗叹,两个都是有才人啊,粱知言把那样阴暗不可对人言的想法说得如此冠冕堂皇,胡东把那样晦涩难懂的语句解读得如此深刻入骨。
然而他却低头轻轻地说道,“我在想,他年若娶妻生子,一定让他好好读书。”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梁知言脸色稍有不愉,略一沉吟,说话不似先前那样遮遮掩掩了,“那个外乡人在巡抚衙门附近施粥,既是邀名买直,又是打老夫的脸,让我这个第一善人的脸往哪搁啊?流民万千,咱也不能硬打这个水漂。你想办法,把他给弄脏了,弄黑了,弄臭了,把他弄得前功尽弃,把他弄得生不如死。”
阎松桥沉吟片刻说道,“这倒容易,可是他若是寻常人家倒没什么,要是真有些背景,恐怕不好收场啊。”
“能有何背景?家丁禀得清楚,他就孑身一人,连个奴仆都没有,普通读书人一个。即便有些背景,凭老夫和知县c知府的关系又能奈我何?强龙不压地头蛇啊!更何况此人还不知道是哪个阴沟里的老鼠呢。”粱知言抚胸说道。
“我这就去安排”
阎松桥沉默了片刻,恭敬地施礼,转身离去。
梁知言是登州城的名人,名人的意义便是被许多人所知道,甚至包括那个叫做胡东的二管家。
肖剑很容易就从那几名本地住民的口中知道瘦颊鼠须的中年人是何方神圣,也就知道了梁知言其人,知道了他所代表的梁家,知道了和梁家有关的许多事情。
许久之后,他很有礼貌地向对方道了谢,然后眯着眼睛往回走。将到热闹的灶台时,他眯着的眼睛缓缓睁大,恢复了原先的模样,眼中没有任何情绪。
黑牛依照规矩,终于在第三灶粥煮熟后填饱了肚子。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像一尊黑塔般站在灶前,充当着灶王爷的角色。
望着依旧熙攘的人群,肖剑很清楚,即便他日夜不停地施粥,哪怕施上一年,人群依然不会有所减少。
这点赈济,对庞大的流民群体来说,甚至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如果非用一个词来形容,只能算是沧海一粟。
然而即使有限的温暖,都有着存在的意义,或许它会帮助一些苦难的人度过一个寒冷的冬夜,或许会挽救一些无辜生命,或许它会让一些父亲c母亲c儿子看着亲人满足的表情有了久违的笑容。哪怕不是一些,哪怕仅仅是一个,也足够了。
因为僧人需要休息,他也需要休息,不可能昼夜连续不停地进行。肖剑将今天施粥的范围界定在了现有人群。
当夜幕降临时,指定的人群都如愿以偿。许多来迟的流民望着空空如也的铁锅,望着沉默的肖剑,久久不肯离去。肖剑心头突然生出一种说不出的酸楚,觉得自己好像欠了他们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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