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夜里,白府灯火通明,青荷在西耳房住了好些日子,也自当是习惯起来了,现在胭脂早就不干那洒扫的活了,还是回正房伺候,青荷又重操旧业。
青荷倚在榻上缝衣服,胭脂期间回来了一趟,打着哈气红着眼,悠哉悠哉地戴上了鸽子血的镯子,越发衬得她肌若白雪。
“怎的回来了啊?”青荷也不抬眼,一针一线仔仔细细的,自己上身的东西还得是仔细一些为好。
胭脂皱着眉头,一脸的困顿,不耐烦道:“白府规矩大,非要明灯守岁,二爷在榻上看书,我们几个丫头却站在一边又困又累。”
青荷这头揉了揉眼睛,检查了一下阵脚,又缝起来,轻嗤道:“二爷把你这丫头娇惯的不像个样。”守岁是大事,主子爷还没抱怨,这丫头倒是先烦上了,可不就是娇惯了么,青荷顿了顿,看了一眼一身红衣仿佛在夜里熠熠生辉的胭脂,噎下了自己的话。
大年三十,谁愿听那些个丧气话呢?
胭脂看了看自己那双素手,自己心里也是清楚的,没有谁家的丫头像她一般娇惯,不过这又如何,只要得了主子爷的抬爱,谁还管那些个没用的。她拎着茶壶倒了杯水,痛痛快快地喝下,又回了正房,临走撂下一句话,今晚儿上白府里放烟花。
才亥时一刻,白府守岁是要守到天明的,底下丫头们是要转一个囫囵的,没个休息的想头,主子们在里头看书聊天儿打马吊,底下的丫头们添茶倒水收拾点心,这是一点都错不得的,这出了错便是给这年添霉气,是要被训斥的,这会儿子全府的人怕是都在忙碌。
说起来她这个值可算是千金不换了,天天又管听墙角,又不用上戏园里看大戏,现下只等着明日卯时爬起来把院子里的炮仗屑都拾掇了,又不用面见主子,碍不着别人,什么时候睡都是可以的。
青荷和着衣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还没睡实便被摇醒了。
屋内明着烛火,她恍恍惚惚地起来,眼睛上蒙着一层薄雾。这么快就到卯时了?她伸手揉了揉眼,登时吓了一个趔撅。
天神菩萨c如来佛祖c玉皇大帝一起来吧,这回她算是栽了,晚上守岁不老实,宋嬷嬷都来抓人啦!话说这宋嬷嬷在青荷心底可算是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啊,当初素容被扔出去的景象还历历在目。
青荷心底直念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她再也不敢睡懒觉了,还请佛祖保佑啊,事后定然捐香油钱一百文啊。
青荷战战兢兢地爬起来跪在宋嬷嬷下首。
“青荷,你好大的胆子啊。”宋嬷嬷轻哼道:“大年夜守岁是全府的规矩啊,你倒是舒舒服服。”
此刻宋嬷嬷身着玄衣,活脱脱夜里寻事的夜叉,面容冷峻可怕,叫人心生畏惧。
“嬷嬷嬷。”青荷恨不得掘地三尺,她结巴的毛病又上来了,怎么也顺不过嘴来。
宋嬷嬷皱了皱眉,神色阴郁,“你别跟我在这儿耗,夫人正有话要问你。”
青荷一口气噎在了嗓子眼儿里,偷懒这种小事哪能劳烦夫人发落,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了,这大事出的很急,宋嬷嬷连她不守夜都能不计较。
“跟我走一趟吧。”宋嬷嬷说完最后一句便出了耳房。
青荷哆哆嗦嗦地跟上去,远山阁到白夫人的宴禧堂是有些距离的,路上丫鬟小厮人来人往喜气洋洋的,还有见了宋嬷嬷亲自上来招呼的,互相道一句过年好,这才算过得去。
大老远的就看见孙总管过来,还是那副菊花脸,笑得眼不见眼的,今日这孙志和就穿了一身暗红的长绒袍子,看着像厨房里绑猪腿的红绸子。
“宋嬷嬷过年好啊。”孙志和迎了上来。
宋嬷嬷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要笑不笑道:“孙管家过年好。”
孙志和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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