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个冬夜并不漫长。
青荷扶着腰把准备好的炭盆子放在西间儿里屋,她维持一个姿势不撕裂自己背上的伤口,就觉得一阵困顿,炭盆将屋子烘得暖暖和和,她趴在床沿儿上一觉睡到了天亮。
一大清早,雪早就停了,在外头糊上了薄薄的一层。麻雀在窗户底下筑了巢,这会儿正叽叽喳喳地叫着早儿。
青荷睁开眼,就看见白沅亭那双晶晶亮的丹凤眼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扯了扯嘴角便觉一阵生疼,扶着腰爬起来便摸了摸白沅亭的头,她轻呼了一口气,幸好没烧。
“我去给你拿药。”她扶着腰站起来,后背疼得冒汗。
白沅亭一眼不错地看着她出了门。
白沅亭可能还没有回过味儿来,他身上还有铁蒺藜扎进肉里时的疼痛,还有去年鲜衣怒马洒脱不羁的恣意,这两种心情混合在一起就像一杯打进陈醋缸里的老酒,喝进嘴里是酸辣,是落魄后的满腹苦水。
外头麻雀啄两下窗户又飞走了。
他清清楚楚地明白,自己的左腿这辈子是再也不能用了,可是人好像就被青荷从泥浆里捞了出来,眼前好像拿抹布擦了擦,前头亮堂堂的。
不知发了多长时间的呆,青荷端了一碗热腾腾的药进来,这会儿她已经不扶着腰了,头发散乱,走路还是悠悠颤颤的。
“二爷,喝喝药吧。”青荷的嘴唇已经发白干裂,唇角的青紫显得十分狼狈。
白沅亭接过碗来,一口气闷了下去,然后放下碗,往里头挪了挪,左腿一动便是撕心裂肺的痛,青荷吓得赶紧扶着他的腿。
“二爷,你你这是要要干嘛?”青荷眼眶子红红的,她顿了顿道:“您告告诉我,我帮帮您。”
白沅亭伸手拉她的衣袖,淡淡道:“躺下。”
“啊?”青荷半张着嘴,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青荷背上有伤,躺下是不能了,只能趴下。就算是趴下,这也不合适啊。
白沅亭就重复了一遍,“躺下。”
青荷扭扭捏捏地趴在白沅亭旁边,枕头上是他泠泠的发香,青荷莫名便觉得脸有点烫。
“脱衣服。”
青荷楞在当场,看着白沅亭带血的左脸,讷讷道:“什什么?”
“我叫你脱衣服!”白沅亭红着一张脸,明显是十分恼怒。
青荷还是第一次把二爷惹成这样,吓得不轻,只得赶紧解开衣襟,二爷这还伤着腿,怎么还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呢,她红着脸手上更不利索,慌慌张张地扯了背上的伤口,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我不做什么!”白沅亭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青荷连忙点了点头。
白沅亭胳膊长,伸手就够到了床边桌子上的金疮药。青荷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要给她上药哇
他微微抬起右半边身子,便觉得一阵酸疼,李荣威那伙子人世出了名的心狠手黑,他咬着牙拿左手撑着身子。青荷背上那条长长的伤口已经血肉模糊,李荣威手上是用了劲儿的,这会儿却叫白沅亭心里涩涩的。
白色的药末洒在凛凛的伤口上。
“啊!!!”青荷惨叫,“疼疼疼”
“”
“你怎的叫得跟掐鸡脖子一般。”白沅亭嘴里向来没什么好话,手上却不自觉地放轻了动作,“我的腿”他顿了顿道:“大夫怎么说?”
青荷疼出眼泪来,一串一串的金豆子往下掉,好容易喘口气,说话依旧连不上趟:“咱咱们先先将养着,看看看。”
白沅亭自己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索性也就不在多问,还没来得及感伤,青荷却上了劲儿。
她说:“二二爷不必不必”
“嘶”白沅亭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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