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琴端着米面和鸡蛋,与茂林一同进了酸杏家的院子。
茂林把酸杏家分到的肉放进锅屋,就麻利地进屋提水倒茶。他还帮着酸杏见缝插针地汇报了一通儿队里生产的事。
酸杏娘近来的身子骨一直不太好,整天赖赖唧唧地不愿意动。锅屋里,只有酸杏女人一个人忙活。木琴就留在锅屋里,帮酸杏女人炒菜做饭,并与她说说笑笑地扯一些闲篇。
屋里的杨贤德听到外面有个腔调怪怪的声音,就问酸杏,这说话的好像不是本地人呀。
酸杏回道,是在南京工作的福生一家人回了。领来个南京媳妇,不是本地人。
茂林就立时接过话头,说这女人文化水平如何如何高,如何如何会管理人,又如何如何能吃苦耐劳,等等等等。
杨贤德就说,老贺,你们村子一直没能选出个妇女主任,惹得公社妇联老胡老大的不满意。她见天儿就在领导面前告你的黑状子,说你不重视“半边天”的工作。要是像茂林说得那样,你就把她派上用场,也省得让领导替你闹心。
酸杏赶紧顺着说道,我也这儿想,也这儿想哩。正在考察她呢。
正说着,饭菜端上来了。酸杏又从坛子里倒出自家酿的黄米酒,说,也没啥儿款待领导的。就凑合着吃点儿,别见怪哦。
杨贤德客气地回道,挺好,挺好的呀。就这儿,也都有些破费了呢。
他一边说,一边急切地举起筷子,把一块热气腾腾的牛肉塞进嘴里,又伸长了脖子使劲儿地向外呼着热气。众人随即跟着把筷子伸进盘子里,一顿大口咀嚼后,就开始大口地喝酒。
酸杏的酒量大得惊人,在杏花村里从没见他喝醉过。茂林依仗着年轻,酒量自也不少。俩人就一抹劲儿地劝酒,想让公社领导多喝些,也好留下个深印象。老崔年龄大,血压又高,逼死也不敢多碰那玩意。他只是象征性地捂着一小半碗酒不动窝儿。这敬酒的主攻对象,就只有杨贤德了。岂不知,杨贤德的酒量更是大。酒是一口接一口地喝,肉也是一块接一块地吃,轻轻松松地应付着酸杏c茂林俩人的轮番进攻。反到把酸杏俩人喝得脸红脖子粗的,眼珠上布满了血丝丝儿,说话打颤,走路打晃。这顿饭一直吃到了过晌儿。
杨贤德很高兴,一个劲儿地许诺道,今后要是有啥事,公家的也好,私家的也罢,尽管说话。
酸杏和茂林俩人正巴不得他说出这句话来,就一边嚷道,饭后酒自来有嘛,一边又硬生生地劝下了一碗酒。
临走的时候,酸杏还没忘了把茂林拽到一边,问道,还有牛肉么。
茂林半睁着红眼道,都叫分了呀,恐怕连块骨头渣儿也没留下呢。
酸杏叹道,就没有个长脑子的。杨秘书和老崔来了,让他俩空着包回去,是咋个看相嘛。
茂林瞪大了血红的眼睛,一时没了话。
酸杏就让他把自家分得的肉包了两份,在杨贤德和老崔的推让中,揣进了他俩带来的提包里。俩人又跌跌撞撞地把杨贤德们一直恭送到村头出山的路口上。直到看不见身影了,俩人立时各自奔回家去,倒头就睡。阴阳间的任何事体,便都与他俩无关了。正是在酸杏们喝酒喝到了兴致处,杨贤德连连许诺的那个时段,挥刀砍肉满头大汗的喜桂趁人不注意,偷偷削下一块牛肉,极快地掖藏进耕牛的草料堆里。
待牛肉分得一点不剩,众人也都喜滋滋儿地奔回家去烧火炖骨肉了,喜桂急忙把藏起的牛肉掏出来。他在牛草堆里寻出一块破报纸,胡乱地把牛肉一包,顺手塞进怀里。他对着屋里正伤心落泪的酸枣喊了一句,二叔,你的肉放了挂在墙上的篮子里,一会儿记着拿回屋哦。说罢,便兴冲冲地出了西院。
他没有直接往村东自家里走,而是出了门往右拐,沿着杏树遮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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