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对了,你们别胡闹了,去做人工流产,明天就去,我给你们开证明。”
第二天,林少中和马兰花去了县城。赶到县城时天已经晚了,他们找了一个小旅店住下。小旅店很便宜,一晚八毛钱,屋里除了一铺土炕,其他什么都没有。马兰花从书包里拿出从青年点带来的咸菜和窝头,打来热水,把窝头放在水里泡热,他们俩就着咸菜简单地吃了晚饭。
土炕发出的微弱的热气抵挡不住早春的寒冷,为了御寒,林少中和马兰花在炕上铺好被褥,早早地钻进了被窝。
林少中翻来覆去睡不着,未来让他感到恐惧,如果马兰花堕胎这事传出去,他林少中在同学和乡亲们眼中的形象就一落千丈了,他就成了流氓c玩弄女性的公子哥儿。虽然他目前的处境比较艰难,但同学和乡亲们还是同情他的,他的形象还是正面的,他还是一个英俊的知识青年,他还是一个高干子弟,目前的落魄是暂时的,关公还有走麦城,英雄还有落难时。总之,目前他的处境不佳,但在大家眼里他还算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人,如果和马兰花鬼混并让她打胎的消息传出去,他的名声就彻底完了。不打胎就只有和马兰花结婚,这对于他无异于噩梦,马兰花要长相没长相,要人品没人品,她的粗野在青年点里是出了名的,她继承了她母亲的泼辣劲儿。林少中暗暗叫苦,她怎么就看上我了呢?我怎么就那么脆弱c那么贱,就要了她呢?
“怎么办?”马兰花的声音把林少中从思考中拉回来,他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躺在身边的马兰花,发现她几乎哭成了一个泪人。林少中安慰马兰花:“事已至此,别哭啦,你想回城,就要听老赵的,把手术做了,回城还是有希望的。不过这事得千万保密,传出去我一个男人倒是无所谓,你一个女孩子这辈子就完了。”
马兰花还在不停地哭,林少中以为她是因为堕胎,毕竟孩子是妈身上的一块肉,作为母亲,马兰花一定非常难过。林少中心里生出深深的歉意,毕竟这一切都是由于他的意志薄弱。他诚恳地对马兰花说:“别难过了,等有一天我们回城了,还可以再要嘛。”
马兰花哭得更伤心了,她抽泣着说:“我妈c我姐都对我说,你们干部子弟就喜欢玩弄感情,玩完女孩子就会一脚踢开。”
林少中感到震惊。他和很多干部子弟一样,一贯以为自己是这个时代最进步c阳光的青年,即使是经过文化大革命,父母被打倒,家庭遭了难,他内心里还是高傲的,他没想到马兰花一家这样看他,他感到吃惊,也感到一种莫大的侮辱。他对马兰花吼道:“难道我林少中是那样的人吗?!”林少中平时很温和,这副凶相着实让马兰花吓了一跳。她害怕,翻过身子,将脸压在枕头上。
林少中的火气还没有消,他点上一支烟抽了起来。他感到窝囊,他本想和自己的过去c自己的家庭做一个了断,彻底和工农大众相结合,他自认为这样应该算作对自己的彻底革命,人民大众应该张开双臂欢迎他这个可以教育好的子女。他没想到自己和普通大众之间存在着这样深的一条鸿沟,他和马兰花虽然近在咫尺,但心离得却很远。他又想起了李萍,想起了市委艾书记的女儿艾桦,他和她们有共同的语言c共同的爱好c共同的理想c共同的追求,和她们在一起时,林少中感受到的是一种生活在自己人中间的那种真正的舒畅和快活,仿佛空气都是甜的。
马兰花的抽泣声再次把林少中带回到现实中来。马兰花脸埋在枕头上抽泣着,泪水阴湿了一大片枕头。林少中眉头紧蹙,有些无奈地说:“我说结婚,你怕回不了城,非要流产;来流产,你又怕我抛弃你。你说说,你到底想怎样嘛?!”
马兰花转过头说了一句:“我不想和你分开。”
林少中明白了,马兰花是怕自己抛弃她,这绝对是对他的羞辱。一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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