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上说要避开,遵从他形同陌路的意愿,可入夜,她还是宿在同一家客栈了。
夜风从纸窗缝隙中刮进来,丝丝缕缕袭上额间,云舒禁不住寒颤叠起,昨日在翡烟阁,举棋不定,优柔寡断之间,叫那带有恶意的凛风伤了身,加上连日奔波劳苦,有恙是可想而知的。
落花曾有意,流水太无情,逐水飘零到最后难免沦为败柳残花,所以云舒怨不得旁人。
她无力探了探额,有些沮丧,“敏柔敏柔”她唤了两声,不闻敏柔的回应。
然后很轻的叩门声,伴随低沉的嗓音,“主子,有何吩咐吗?”
“敏柔呢”
“敏姑娘在下头与影九商量明日早膳的菜谱,要不要奴才去叫她过来?”
“不不用了”主子的声音轻飘飘的,说完这句话又紧闻一声闷响,凌岸下意识皱眉,“主子?主子您没事吧?”
再听不到回应。
蓦然一急,他径自推门而入,见到的却是已经晕倒在地的云舒。
“主子!”他急忙上前去将她扶起,才触到她的手臂,心中便不住惊骇,好烫!
尽管隔着冬日的衣物,他依旧能感受到云舒高热异常的体温,“主子!主子您醒醒!”凌岸轻微的晃动刺激她虚弱的睁开眼,周身滚烫的症状摧折她的神智近乎缥缈,竟将眼前的人错认成了心中挚爱。
“沈栖迟”
凌岸微滞,后愁绪翻滚道:“主子,我是凌岸。”
高烧烧得她糊里糊涂的,听不清他的分辨,凌岸吞下满腹不甘,道:“奴才去找大夫来。”
然后将她抱到床上,便要离去,“别走别走”云舒不知哪来的力气扯住了他,“求求你别丢下我”
男人心一横,用力甩开她的桎梏。
长腿迈过门槛,后头传来她嘤嘤的哭泣声,“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我知错了知错了”
凌岸不懂主子究竟做错了什么,让沈栖迟对她这般绝情?他虽不过问,但也明白,即便是天大的错,连日的风沙艰险受过来,也能换他释怀了,为何他就是不肯原谅她?
她脆弱,受伤中毒也好,今日高热缠身也罢,口中心心念念的男人无一例外都是他。
不知哪来的胆子怂恿他,脚步回转,扯去面巾,然后紧紧掩上了门。
女子在他怀中,羸弱单薄的如同一张白纸,仿佛轻轻一碰便会破碎消失,凌岸抚上她带有病色的脸颊,焦灼又无奈的情愫渗透进他无情的冷眸。
“沈栖迟”
“”他没有做声,只是主动将手填进她需索的掌心,烫热的触感融了他眸底的冰封,又沉到很深很深的地方。
“我知道你舍不下我从前是我任性一
次又一次欺瞒你求你原谅我”
凌岸的薄唇微翕,淡淡“嗯”了一声。
随后她很迷幻的笑起来,连脸上的泪也不顾了,“欺瞒你我每时每刻都很痛苦可是我没办法我怕姚澈伤害你帮他他才会放我们活路我不敢对任何人说你知不知道”
从她神志不清的话中,凌岸好像听懂什么,愈发无法摒弃从心底萌生的,对她的疼惜之情。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苦”她抓着他的手吃力的晃着,“你说呀说你理解我原谅我”病容残损了她的光彩,敛去了风情万种,只剩不断渴求着一个回应。
他握紧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我理解你,原谅你。”
“颜景泽说身体的坦诚并不是心内的坦诚可是除了身体我不知该如何留住你”
高热使她的眼角不停溢出生理性的泪水,微有浮肿的眼睑透着粉盈盈的光泽,却衬她娇弱可爱,也许在这双偶尔看不透彻的眼中,失去此生最爱,往后所见之人便都是那个人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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