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卷陈旧的竹简被板板整整得排在石桌上,老槐的幽幽花香悄然逸散到这里每一个角落,暖烘烘的午后骄阳透过老槐树枝叶的间隙倾泻到院子里,忽有几只夏蝉飞过树梢,带起一阵阵嘈杂扰人的蝉鸣声。
一簇簇槐花槐叶之中突然冒出个白白胖胖的小脑袋,再定睛一看,是一个穿着麻竭短衫的清秀小沙弥。这七月的天正值青黄不接的时候,小和尚也省去整日挑水施肥的活计,不等看两眼那些佛经注传,便几个纵跃上了这老槐树顶上薅些槐花来吃。
适逢初夏,槐花正是清甜的时节,还有不少尚未绽放的槐米一簇簇聚在一起,而那些在阳光下悄然绽放的槐花则是显露出自己浅牙色的花瓣,那些聚簇作一团团串串的浅色小花带着沁人心脾的清甜味道悄悄地绽放着。
轻轻捻住一簇,扭扯下来,含在嘴里头细细嚼着,一股子清香伴着细润的甜意涌上心头。
依靠着粗壮结实的槐树枝干,释鸿生惬意享受着午后的阳光,自那次拜师收徒的大会已经小半月了,前来贺礼的各路人马也走脱干净,寺庙里没了生人之后,那种紧张与胆怯也逐渐褪去。
“复次阿难。云何六入,本如来藏妙真如性。阿难。即彼目睛瞪发劳者,兼目与劳,同是菩提瞪发劳相。因于明暗二种妄尘,发见居中,吸此尘象,名为见性。”
将手中的笤帚往墙边一靠,一位清秀的青年僧人顺势坐在石桌边上那圆滚滚的石凳上,纤细修长的手摸上了桌子上的佛经简书,竹条间横纵串作的麻绳早已经被磨得起毛,听闻山下的竹简似乎都用牛筋做线,何其残忍。
“青荟师兄来啦。”
小和尚欢呼一声,从老槐树上跳下来。
那青年僧人微笑着将扑上来的小和尚揽进怀里,指着那铺开的经书调笑道:“每每见你,鲜有认真研习佛经的时候,不知何时被师父看到了,莫怪我不护着你。”
“佛经太无聊了,青荟师兄不如教我习武练气,再不济学学青荟师兄那手济世救人c普度众生的禅医秘法也好过天天赖在着读那些东西。”
小和尚正是懵懂好动的岁数,一卷卷佛经典章纵然再过高深莫测,对于半大的孩子却没有多少吸引力。释鸿生小眼珠子咕噜一转,赖在释青荟的怀里说:“师兄带我去练武罢,要不然我就将你偷看女子画像的事告诉师傅。”
“真是怕了你了,走走走,咱们找你普恒师兄去练武如何。”
释青荟起身拿墙角的笤帚儿,一只手轻轻牵住小和尚的手,慢慢向院外走去,只是那眼角闪烁的丝丝晶莹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只余下一句嘱托的话:“鸿生要好好研习佛经,好好练武,这医术学学也好,却不可痴迷其中”
“自古医者难自医!”
秋去春来,时序过迁
罗相寺上的槐花采了又摘c摘了又开,不知不觉也度过了近十年光景,只是山上的和尚青灯枯佛般的日子过得惯了,除了每年除夕前后的车来车往时还能记得年关将至,其他时候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变化。
山间清溪水正甜,老僧白发也不觉。要说这些年到底有哪些变化,恐怕要说近些年的天时节气害苦了百姓,虽然算不上赤地千里c水涝万山,但这些年来整个长河道的雨水确实是怪了些,山下庄稼连年歉收,粮价也是一天比一天高了。
罗相山脚下的百姓好歹还有寺里时常接济,日子紧巴些也好歹过得下去,可这稍远些的地方就鞭长莫及了,到如今朝廷调拨的赈灾粮款可谓是杯水车薪,好些个勤政爱民的县官老爷都勒紧裤腰带来从自己家扣出几斤米粮,可纵使如此卖儿鬻女的情况也是时有发生。
结束一天的农活,已经临近黄昏。释鸿生麻利得收拾起农具扛在肩上,顺手从田埂边上郁郁葱葱的卧藤上薅下几粒青黄山果塞进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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