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脩很快便清醒了,只是能看得出来他睡得实在不太好,眼底一层肉眼可见的乌青
他整理了下睡皱的衣袍,声线冷淡道:“你醒了?头疼吗?可要人去熬醒酒汤?”
见他恢复了一惯的冷淡,宋淮安垂下眼睫,掩住了眼底神色:“不必了,陛下日理万机,还是尽早上朝去吧。”
慕脩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声音霎时又冷了几个度,道:“你在赶朕走?”
宋淮安唇角微扬:“微臣不敢。”
慕脩眉心拧起,凑近他,眼底幽深:“离鸢,你当着诸多朝臣忤逆朕,朕只是关你几年禁闭,你到底还想要朕怎么做?”
宋淮安猝不及防听到自己的字,身躯微微一震,抬起眼皮,语气有些嘲讽:“陛下说笑了,这句话应该微臣来问才对,微臣的命本就是陛下给的,要杀要剐臣绝无二话,只求陛下给臣一个痛快。”
慕脩神色微怔,对视间,宋淮安眼中的寒意被他尽收眼底。
他眼眸深处极其隐蔽的划过一抹痛色,缓缓站直了身子,反问:“要杀要剐绝无二话?”
宋淮安满腔的怨怼被他陌生的语气弄得有一瞬间说不出口,最后他只是侧开了头,硬邦邦的答:“对。”
是你要杀我,你这样一副受了天大委屈饱受打击的模样是要怎么样啊?
“很好,离鸢,你记住你今天的话。”
慕脩脸上笑意有些冷,神色莫测说完这句话就走向了屏风后面
半晌后,屏风后传来衣料摩擦的悉嗦声,看来是准备更衣。
紧接着是慕脩隐藏着疾风骤雨的声音:“还不给朕滚进来!都死在外面了吗?”
门外的宫人如梦初醒,赶紧推开门鱼贯而入,端着水盆和拿着陛下朝服的,还有端着早膳的。
一个小太监端着放着朝服的托盘送到了屏风侧面
赵公公脸上挂着和蔼的笑朝床榻上发愣的宋淮安行了一礼:“丞相大人,老奴有礼了。”
宋淮安看了他一眼,赵承德从慕脩登基后就一直常伴圣驾,上一次跟着慕脩来东宫还是一月前了。
他对这个老人本来有几分感情,但鉴于刚刚的事情实在没什么好脸色
“赵公公言重了,孤乃戴罪之身,可受不起你这一礼。”
赵公公站在塌前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没说话了,只朝身后的宫人递了个眼色。
那小太监将水端到床榻前,跪在地上道:“丞相大人,请梳洗。”
宋淮安掀被起身,净了净面,抬头一看傻了:“就一盆水?那陛下他...”
岂不是要让堂堂九五之尊用自己的洗脸水净面......
赵承德恭敬道:“小太监初来乍到不懂事,水烧得少了些,不如丞相大人今日就将就些......?”
宋淮安怀疑的目光扫过一众低眉顺眼的宫人,有些不相信,要真有这么大条的太监还能被提到皇上身边做事?他有几百个脑袋砍?
“朕都没介意,你倒先介意起来了?”
屏风后已经穿戴整齐的慕脩冷着脸,走了出来。
明黄色的长袍上用精细的绣工绣着九条腾飞的五爪金龙,在日光下流动着金色波涛,泼墨般的长发用龙纹鎏金冠束之,眼睛很漂亮,深邃幽暗如深夜的大海,鼻若悬梁,唇形棱角分明很是性感。
若不是那双眼眸中无时无刻不夹带着浓烈的冰冷寒冽,后宫的人数起码还得往上翻几倍不止。
宋淮安抿了抿唇,垂下眼睫:“微臣不敢。”
“这世上还有你不敢做的事?”
慕脩瞥了赵承德一眼,后者很时趣的领着一群宫人退出去了。
宋淮安心头蓦地升上一丝难以言喻的危机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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