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瑀躺下,打了个哈欠,“不到卯时我就在御书房候着,可困死我了,我先睡会儿,等吃团圆饭再叫我起来。”
话音甫落,鼾声已起。
朝廷昨天就封了印,人人都歇了,偏生他歇不了。昨天后半夜才回来,今早寅时刚过就起,连个囫囵觉都睡不成。
人人都说他运道好,两任皇帝都把他当做心腹,可这天子近臣岂是轻轻松松就能当的?瞧这累的,沾枕头就睡着了。
赵瑀暗叹一声,小心翼翼帮他盖好被子,也没心思忙乎年夜饭,只坐在他旁边守着。
入夜,爆竹烟花“砰砰”的闷响不住在京城上空响起,李诫也从睡梦中醒来,惺忪问道:“什么时辰?”
赵瑀递给他一杯温茶,“酉时三刻,你醒来得正是时候,漱漱口,咱们去暖阁,娘和孩子们早等着了。”
暖阁里,周氏揽着染姐儿坐在炕上,隔着窗子喊道:“实哥儿、阿远,别捣鼓那几箱子烟火,吃过饭让小厮放!”
“自己放才过瘾,让别人放岂不是白便宜人!”李实虽是这么说,却是撂下箱子,依言进来了。
周氏看他冻得鼻尖通红,忍不住一阵心疼,又是喂热茶,又是递手炉,迭声吩咐丫鬟给他脱鞋,令他上炕坐着,顺便又裹上条锦被。
阿远跟着他进来,并没往前凑,行过礼后含笑坐在一旁。
李令染下了地,把自己的小手炉塞到他手里,“阿远哥,听人说用梅花上的雪泡茶最好,我收了半日才得一小罐,来年给你泡明前茶。”
李实听了笑道:“妹妹,此水烹茶,必是上品,到时定要给哥哥留一杯。”
阿远却说:“叫我就是,何必自己动手。”
“她那是连玩雪带采花,小女孩的游戏罢了。”周氏笑起来,“我看就是闲得慌!”
一句话说得满屋子人都笑起来,李令染有些不好意思,跑过去抱着祖母的胳膊摇着,“等来年祖母吃了我的茶,就知道我不是闹着玩儿的了。”
“祖母的舌头尝不出好歹来,吃什么茶都是一样的滋味,反正能解渴就行!”
又是一阵大笑。
李诫和赵瑀联袂而至,“老远就听你们在笑,什么水啊茶的,染儿,你弄了什么新鲜物件?”
李令染复又说了一遍,眼睛看着母亲,全然是期盼的神色。
赵瑀不由笑了,“陆羽《茶经》有云: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宫里用的玉泉水便是上好的山水,但在此之上还有天泉水,那便是雨露霜雪。梅上雪,未经尘染,既有梅的幽香,又不失雪的清冽,是极好的水。还有草尖鲜花上的露水,也可以烹茶,你若喜欢,娘慢慢教你。”
一番话入耳,李令染登时双眸晶莹闪烁,宛若星光洒落,别人尚未如何,阿远已悄悄挪开了目光。
李诫笑道:“这些风雅事儿你们娘俩稍后再谈,吃饭吃饭,我都饿了!”
周氏忙吩咐丫鬟们摆饭,李家人并不讲究“食不言”,一家人围坐一起,说说笑笑,吃了一顿热热闹闹的团圆饭。
李诫命人抬来个镶金红木箱子,“今儿得的赏赐,娘,翡翠镶红宝如意两柄,孝敬您的。”
周氏素来喜欢金玉珠宝,老封君当了许多年,这一点爱好却从没变过,当即接过来翻来覆去地看。
“染儿,这盏琉璃灯拿着玩吧。实儿,这方端砚给你,他日高中状元……”
“若我去考,肯定能高中,可我本就是勋贵子弟,还用得着科举入仕?”李实接过砚台,随手搁在旁边,“我读书是因为我喜欢读书,让我去做八股文,简直白浪费我的才华!”
李诫睃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如果爹爹让你下场试试身手,你也不去?”
李实忙坐正身子,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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