妤是个没脑子的,几句话下来又牵扯进张文和。
处置个小太监容易,宫中的奴才罢了,可乐师不同,食朝廷俸禄的臣子,哪能不分青红皂白就当众羞辱?
此事怕不妥,父亲蔡太师这几日与皇帝关系不融洽,万一再因小事牵连到前朝可如何是好……
不远处,一棵枝桠低矮的青梅后,某个身影再次隐回暗中。
“娘娘,再不出去,那丫头的真身就要暴露了!”
身边传来阵极度不安的问询,在主子耳边急急低语。
月影稍移,照在她身上,正是当初引阮昔进宫的那位姑姑!
“放心,德妃不是个蠢的,她不会再动手了。”那人冷笑着,在梅园中隐去身形:“这丫头迟早是个祸害,断断不能再留。”
姑姑恭敬低下头:“小人遵旨。”
“松开她的嘴。”
闻得德妃语气稍缓,负责押
制阮昔的姑姑立刻心领神会,不再像之前那般用力钳着她,唯独李贵英还看不出眉眼高低。
“娘娘,不能放啊!这小崽子舌头能挽出花来,最善诡辩!就这么塞着,让咱家先给他几个耳光,再好好收拾……”
“啪!”
掌掴声清脆响起,周围皆是一静。
李贵英捂着右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德妃身边的大宫女轻颜,仿佛在做梦。
“没规矩的东西,连娘娘的话都不放在眼里了?”
轻颜年纪不大,办事却飒爽得很,明明身材比李贵英还要矮上一头,气场却压得对方不自觉佝起了身子。
“姐姐……”
秦婕妤半句话尚未说完,便被德妃阴冷的目光堵回。
深宫后院的孤掌难鸣,嫔妃间互相攀附利用倒是常态,可秦婕妤并无资格庇在德妃羽翼下。
此人太过蠢笨,容貌连丽美人都比不上,善妒刻薄又无城府,半点忙都帮不上,留在身边也是碍眼。
今夜处置阮昔时,也是秦婕妤自己凑过来的,站在德妃身后狐假虎威,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攀上了高枝。
“罢了,难得陛下今夜心情不错,本宫也不想因一个阉奴破坏兴致。”
德妃抬手假意整理云鬓,大宫女轻颜立即搀着她缓步离开。
“搜身就免了,把阮喜押到园角掌掴二十,以示告诫,至于张乐师,放了。”
重获自由的张文和着实高兴不起来。
那些善于掌刑的姑姑下手重得惊人,就阮昔这细皮嫩肉,恐怕一巴掌下去半张脸就能肿起来。
二十掌下去,且不说皮开肉绽,能只掉三颗牙都算少的!
“娘娘……”
“文和!”
阮昔首次直呼他的名字,厉声阻止他冒险再为自己求情:“不过几巴掌而已,阮喜谢德妃娘娘赏!”
德妃的脚步并未停下,仿佛没听见她的话。
“哼,事到临头还嘴硬!一会儿看你还有没有力气再说话!”
秦婕妤甩甩袍袖,愤然离去。
“阮喜!”
见阮昔被押走,张文和心中焦急,也想跟上去,被疾步赶来的总乐师拿着乐谱劈头盖脸一顿揍。
“喜什么喜!你小子被鬼迷了窍,有命活着还不快走,真想把整个乐司都拉下水?!”
张文和
不服,方才皇帝赏赐的那些好处,还不全多亏阮昔得到的?
如今人家落了难,大师傅就翻脸不认人,真真没良心!
有良心的张文和最终还是没能伸张正义,被乐司的一干同僚脚不沾地地架走,恨不得直接把他绑起来。
梅园大得很,从头至尾逛起来,没一个时辰都走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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