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三郎兢兢业业地每日播报下,含钏如同看了一出折子戏,今儿个是“靖康翁主寻裴家退亲”,明儿个是“裴家给岳家大郎穿小鞋”,后天是“靖康翁主入宫寻太妃哭泣”,最后两家也没退成亲,不仅未退婚,裴家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岳家下了聘,匆匆定下今年八月的婚期。
任谁看都明白,岳家没干赢裴家。
裴七郎的祖母放出话来,“...便是我家七郎死了,岳家姑娘都要进门来给我孙儿守活寡!”
...
也是蛮狠的。
伤敌一千自伤八百,为了泼岳家的脸面,恨不得咒自己孙子死...
不太明白这些个豪门贵妇,活着在争怎样一口气。
含钏想起那日岳七娘色厉内荏的面孔下,湿漉漉的略显扭捏的神情,便不自觉地叹了一叹,被夫家算计,被伯娘撺掇,虽得祖母护佑,却仍胳膊拧不过大腿,形容狼狈地将作人妇...
裴家,并非良家。
裴七郎,更绝非良配。
岳家姑娘虽蛮横冲动,头脑简单易被挑拨,却不像是心狠手辣、毒戾乖张之辈,嗯...更像是披着虎皮的小羊,嫁入裴家,犹如羊入虎口,拿一辈子作出的牺牲为伯父的仕途铺了路。
裴岳两家这门亲事,结得叫偌大个北京城议论了好些时候。
到了晚春,裴岳两家便再未出现在人们的口中——北京城什么都缺,最不缺的便是街头巷尾,如雨过春笋般层出不穷的流言。
含钏找了个白爷爷的沐休日,关了店门自个儿也放假,带上两个小的并钟嬷嬷回铁狮子胡同打秋风,顺手捞了点儿白爷爷秘制的牛肉粉。
那牛肉粉是真鲜。
撒上几簇放在白水煮的菘菜汤里,都能把人的牙齿鲜掉。
这是白爷爷的不传之秘。
有时候来不及吊高汤,撒上一小簇,整个菜便瞬时提了色。
在宫里,有时主子要菜要得急,来不及将味彻彻底底逼出来,便只好无奈中用牛肉粉这个法子。
虽说不太地道,却是十分便捷。
含钏尝过,里面用的食材太多了,全都碾得碎烂,饶是拉提那个狗鼻子,也迟疑着无法判断所有的用料,只尝得出十来味主料,牛肉、虾米、蟹黄、松茸、各类菌菇全都风干后磨成粉末混合在一起。
说实话,有一小簇白爷爷特制牛肉粉,煮个烂鞋底儿都好吃的。
含钏再怎么左缠右泡,白爷爷都不松口教她,气得含钏说胡话,“儿可是正正经经给您磕了头,买了两斤猪头肉、一斤花雕酒,是照着规矩行过拜师礼的!照旧例,您就得一五一十地将压箱底的功夫全告诉我!否则...否则...”
白爷爷脚搭在椅子上,眯着眼抽水烟,“否则啥呢?”
“否则就去官府告您!”
“啪嗒!”
白爷爷顺手捞起手里的水烟枪狠狠敲在含钏后脑勺,“没出息的狗东西!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敲了头,白爷爷手上舒服了,优哉游哉地翘着腿,随口跟含钏掰扯,“往前儿,老虎拜了猫当师傅,猫儿教老虎捕猎、藏匿...到了最后一天,学成的老虎追着猫儿要吃它,你猜怎么着?”
含钏也没规没矩地躺在椅凳上,随口问,“怎么着?”
“猫儿爬上了树,老虎没学过爬树,在树下面急得团团转,怒气冲冲的说,‘好哇!就知道你这老贼藏了私!’”白爷爷乐呵呵地,再拿水烟枪拍了拍含钏头,继续胡诌道,“所以说,做师父的不能啥都教完,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咯!”
嘿!
这老头儿!
含钏气笑了,把头一转,决定不跟白爷爷说话了。
白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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