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外人的面,哪怕配合芳期索贿赵媛也没忘了谨守妻妾之礼,她先站了起来,指掌舒展着叠在腰前,垂着眼睑,脸上带着适度的微笑:“夫人这是行善,邀约妾身助力实为妾身的荣幸,妾身愿意奉上百两银,虽深知于开善堂救助贫苦而言乃是杯水车薪,但已经确为妾身眼下的全部积蓄了,不敢让夫人别外录名做捐资薄,只望夫人莫嫌少。”
“恩,你这是尽全力了。”芳期拉着赵瑗的手腕,依然让她坐下,笑着道:“我也不是乍然心血来潮,只是因为国师占断,这回荧惑守心之象虽说仅为上苍向君国示警,并不定然会引生所伏的战乱衰亡等祸患,可毕竟是灾异显生,当然会引起人心惶惑,国师等从福建归来,尚要往南郊祭祀祈安平于上苍,我于是想着开设这善堂,并不是为了自己扬名,所以捐资薄本就没想着循例录布,国师府的财业,其实都是承蒙天家所赐,善堂开起来,理该是为天家积攒功德,只望有利于社稷国祚。”
“夫人所思所谋皆为深远。”赵瑗也笑道。
龚夫人多精明的一个人,哪能听不懂这套说辞当面说来的用意,她也正好是有来行贿的打算,至于奉献的财物国师府要怎么使用,她原本也管不着,谁理会是不是用于善堂啊,忙道:“若不是今日我来得巧,听覃夫人这番商量,哪里想到还能做这种积功积德的事,夫人可别和我外见啊,一定要拉携着我也行为此件功业,我先期能筹措五百两银,每季还能追资。”
“龚夫人既也有这样的心思,那可真是太好了。”芳期惊喜道。
“夫人刚才不是说还没定下地方?正好我有一处别业,三进的大宅子,还不及修缮布置,里头没建精巧的馆榭,我寻思着若用来做善堂就合适,等夫人那日有空,不如我先领夫人去看看地方?”龚夫人听芳期答应得痛快,赶紧又献殷勤。
芳期原本还真有筹办一间善堂的打算,见有人送上不要钱的院宅,哪能拒绝?
高蓓声在一边听着,心里头就像被鸡毛掸子刷着似的直发痒,极度眼红芳期索贿索得如此明显,龚夫人居然还像白拣了块稀世珍宝似的,又想起自己——下定决心回了娘家,还极有运数嫁给了龚夫人的外甥,但祖父却借口她是作继室的,按礼俗不需再陪嫁妆,寒寒酸酸就把她打发出了门,她的丈夫郭季礼虽说是住在镇江侯府,跟龚家子侄一般的衣食用度,虽无恒产,手头却并非没有积蓄,只是郭季礼就是个吝啬鬼,手指缝一两银子不漏,高蓓声还从不曾过如此拮据的日子,连盒脂粉钱都拿不出,吃的用的都得靠公中。
她现在耳朵里听见“五百两银”几字,心胸都得震三震。
芳期一眼都不看高蓓声,才问龚夫人:“是了,今日气候如此糟糕,夫人究竟是有什么急事才来寒舍?”
龚夫人嘴先张了张,脸却冲着高蓓声:“六娘也多时不见赵姬了,要不你们先去别处叙叙旧?”
清场清得太明显,芳期索贿成功,也不能这点体面都不给,道:“外头冷,赵姬便和高娘子去南暖阁里坐着喝茶。”
龚夫人直盯着两人离了这处,往隔扇那厢进去,才说话:“夫人也知道,外子这回是随晏国师一同去福建,佐助国师平定变乱,可外子却不似国师,他自个儿临行前心里都没底,更别说我这妇道人家了,再有我家的那些子侄,也没一个顶用的,这几日着实像土地爷拍蚂蚱,慌了神,我也只有从夫人这里问句能不能定神的话了。”
“龚夫人若是为了这事,倒不必担心,南剑州的事虽然起得突然,但国师说了,他有把握说服北复军的首领罢止干戈,也定能让福建的百姓相信不会发生战祸,国师临行前还占了卦,官家听从谏议,颁罪己诏,荧惑星已然移出了心枢,这回南剑州的变乱不会形成祸事,国师确保不负官家所托,镇江侯也自然能平平安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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