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晚霞千里,这场景莫名有些萧索和悲壮,正是个谈心的好时候。
君臣二人站在阶前,院落的墙壁挡不住太阳的余晖,洒落进来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虞熙握着一卷竹简,面对着西面的红日,轻声问道:“谦臣可知,何为将才?”
虽然程延不喜读书,奈何他有个文化人老爹,经常把一些名句挂在嘴边,听得他耳朵都起茧子了。
因此,主公一发问,他就立刻反应了过来:“《兵法》有云:能领兵者,谓之将才;能将将者,谓之帅才。”
“……”
虞熙一噎,好家伙,平常怎么不见你答这么快?
我还没问帅才呢,你这还学会抢答了!
“是如此。”虞熙满头黑线,暗骂了一句,只能重新组织语言:“将兵者将也,天下为将者何其多,能称将才者有几人?能称帅才者又有几人?”
他生怕程延再说出什么话打乱自己的节奏,一个呼吸后赶紧接上,完全不给他插话的机会:“力能拔山,勇冠三军,取敌首级如探囊取物,可以为将,然,可为将才否?”
“能率三军,聚万卒之心,指挥军队如臂指使,所到之处敌皆披靡,可以为将,然,可为将才否?”
“练兵有道,士卒闻鼓而进,不因畏死而退;闻金而退,不因争功而进。大败不溃,绝境不颓。此可以为将,然,又可以为将才否?”
“用兵如神,料敌在先,出奇谋而得胜,以弱而胜强。不计一城一地之得失,而观天下之大势,以统领全局者,是谓将才否?是谓帅才否?”
这一连串发问劈头盖脸地砸下来,把程延砸得头脑发懵,一时间答不上话。
他仔细思索着主公之言,望着天边的红霞,心中微动,隐隐约约一股豪气自胸间升起。
他不禁问自己,他程谦臣可以为将,然,可成将才否?可成帅才否?
这是他从未想过的问题,亦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他知道自己不是带兵打仗的料,叫他带头冲锋,那还可以胜任,只要能继续骑马,哪怕拿不动刀了,他也敢用身体去冲撞敌军。
但若让他判断敌情,独立做出各种决策,这就太为难他了,他的知识与经验不足以支撑他分析清楚局势。
所以只要是他认为在这方面的强于他的人,给出的建议他都会全部听从,并且以绝对的执行力将其贯彻到底,哪怕代价是自己的生命。
他的勇武可以让他为将,但成不了将才,更成不了帅才。
“谦臣,你天生勇力,难道只甘心为一莽夫吗?”
一阵沉默过后,虞熙才缓缓开口。他虽然没熬过鸡汤,但上学的时候喝过不少,糊弄别人也许够呛,但糊弄程延还是很容易的。
果不其然,程延仿佛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明白。他只觉得有一口气憋在胸中,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堵在那里难受得紧:“主公……主公欲我为将才?”
虞熙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继续说道:“若为主将,你要计算敌我双方实力对比,要计算我军粮草消耗速度,还要计算行军速度与途中距离……凡此种种,皆有门道,如不用心习之,从点滴做起,何日能成?”
程延忽然记起,当初他们驻军在平城之外时,主公曾出题考校于他,还耐心地讲解了许多遍。
原来从那时起,主公便对他寄予厚望了吗?
可他却只想着从那些伤脑筋的数字中逃离,为避过主公的询问而沾沾自喜。
现在想来,何其可笑!
发觉辜负了主公的良苦用心,程延既内疚又羞愧。他忐忑不安地想——自己真得能成为主公方才所说的那般人物吗?
见时机差不多了,虞熙便拉出了自己背得无比顺溜的初中课文:“谦臣可曾听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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