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52章 白玉京〔五十一〕(第1/5页)  月澹千门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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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执盖的这一身冰蚕丝被,纯用天山冰蚕丝所制,极轻软极凉滑,尘埃和水珠儿都半点沾不上,本是夏日所用,但他身上创伤太重,甚至都无法用纱布包裹,只得盖这一床被子,方便时时换药。蚕枞将这一间房的地龙烧得极热,以免水执觉得冷。扶摇彼时进屋,也将棉袄和罩袍都脱了,只余一身春秋小衫。

    所幸她穿得不累赘,身段儿又纤薄如纸,避开他身下伤处靠过去,从被子外面便看不出什么端倪。只觉得水执将她零散头发全都揽进来,归置在她颈后。她想起那一天她失魂落魄逃回廨舍,他抱紧她,抚摸她头发的感觉。

    她想她迷恋的就是这样一种感觉。迷失途中,寄寓之所。

    被子中是暖烘烘的热气,混杂着他所敷用药物的冰片薄荷味道,还有他所特有的,山岳一般沉稳扎实的气息。

    扶摇静静地靠着他,心中竟觉得安逸而稳定。这世道这么乱,一片乌黑混沌。可是隐约的,她似乎看到了一丝裂纹。

    是她的直觉么?是出口。是沉寂压抑多年,混沌的裂缝。

    燕居谦的厚重长靴之声响了起来,扑哒扑哒的,似乎还带着外头的干雪。

    “燕大人。”水执双手撑起身体,稍稍向外欠了欠身,“恕晚生不能起身相迎。”

    他是夏琛的门生,而燕居谦是夏琛的同年,故而对燕居谦以“晚生”相称,以示谦卑。

    他这一动,被子豁开,便有凉沁沁的寒气灌进来。扶摇想着他衣衫单薄,身下甚至未着寸缕,小心翼翼拉了拉被子,又扯了个枕头过来堵着。

    扶摇本一直嘀咕着,燕居谦身为刑部尚书,来探望水执这个阁臣本来无可厚非,但挑了这个时点,未免也太过怪异。然而只闻燕居谦半天客套寒暄也没有,大步走到水执床边,静了半晌,忽的劈头盖脸斥责道:

    “老夫看你是忘了夏琛是怎么死的!”

    燕居谦的声音本来浑厚,这一声更是如炸雷一般,扶摇在被子里都被唬了一跳。

    在律书房一年多,她自认对燕居谦已经很是了解。他是个甩手掌柜,为人老练世故,大小事情上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是个泥鳅样人物。他素来脾性甚好,似这般怒气形于表,还真是头一遭见到。

    此前听水执讲过燕居谦。因为夏琛过去与燕居谦在朝中各执牛耳,政见和处事原则相左,所以水执作为夏琛的门生,与燕居谦也没有往来。如今水执明面上站在严弼一边,亦是同燕居谦井水不犯河水。那么燕居谦这似天外来的一句怒斥,究竟是何意思?

    扶摇在被子底下仰头向上望去,只觉得本来已经完全放松开来的水执,现在身上又有惯常的肃杀气息在纠集。他下颔线条紧收,异样的冷峻。

    她见他撑身昂头,坚硬的喉结上下滚动。她听到了拜入他门下以来,他头一回为自己的抗辩。

    “一十三年,夙夜匪懈,未有一日敢忘!”

    十四个字一字字紧咬牙关吐出来,仍带着重伤之后的虚弱,却似铁凿凿在大石之上。扶摇有那么一瞬被震到,竟忘了去想他为何胆敢如此回答。

    燕居谦亦是未料到水执回应如此直白果决,怔了一怔,斥道:“那么在此关头,你为何上演这么一出苦肉计,临阵脱逃?”

    他语气没那么冲了,可仍是咄咄逼人。

    “严弼欲命兵部调任郭青羊为大同总兵,防守要害之地。那郭青羊只会纸上谈兵,非将军御敌之材。日后必致祸乱。”

    水执强撑了这一会儿,身上愈发的剧痛难忍,胳膊控制不住的一软,被扶摇伸手托住。他喘了几口气,额上冷汗滴落,道:“晚生主持兵部,这项调令最终的责任,必将由晚生承担。一旦大同失守,晚生难逃其咎。”

    “别的罪名,晚生可以担。国难之罪,晚生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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