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
它摆在这里,若是日头正猛,树荫会为桌边围坐的人遮蔽烈日,可是,流光望了一眼十余丈以外的军帐,若真是这种天气,谁会放着帐子不进,坐在室外遭这份罪?
是了,蛇骨草汁液香甜,又一路上翻山越岭抄近路,走的都是人迹罕至的地方,于是除了沙石败叶蛛网,也吸引了无数虫蚁攀爬到了身上,有各个品种,而且数量颇多。
到了尉铮的这荒郊野外,招得就更多了,好在见此场面的不是阿右。
思索间,通过傀儡的感官,她见尉铮已反手背剑进了帐,耐着心候了一会儿,待他再出来时手上的剑没了,怀里多了只寻常尺寸的酒坛徐徐走过来。其实她也不确定那究竟是不是坛酒,只不过,此时此情此景,他总不会是把军中伙房里腌制的榨菜给抱出来了吧?
距此处大约三百里之外,尉府中一座僻静小院里,流光紧闭双目,全神贯注地用师父传授的古术操纵着远离自己的傀儡,有阿右在门外替她守着门,这让她大可尽力去放手一试。
河口营中,不负所望,尉铮于桌前坐下。
不久之后,他倒了几口酒进粗瓷碗里,将久置于此蒙的尘和酒倒掉。如同驿站或是于行路中途设置的小茶铺,露天摆放的茶碗即使是刚摆出来的,不久也会蒙上一层薄尘,想要喝到干净的茶水,这时候就要先斟上小半碗茶水,然后和着水倒掉里面的沙尘。
可见尉铮少年时就混迹江湖,十分了解这些门门道道。
区别于在尉府时,尉铮身上的衣服料子比往前下了一个档次,看着没了当帝都公子哥时的富贵气,倒是多了几分混迹江湖的潇洒不羁。
流光松开搭在腰上的手,放弃用阿右为此次出行特意准备的毒。虽然用上了暗杀就不会是单打独斗的公平,但用毒还是为他们这些习武之人所不齿。
无暇顾及其它,流光趁机翻手念咒,风中的傀儡大胆的向前探步,单脚踩在树枝上,只是未曾留意树冠上久积的灰尘轻飘飘飞下,纷纷落到尉铮刚刚新倾入碗的雄黄酒里。
而树下,几粒尘漂浮在酒水上,却污了整碗的酒,觉察到此的尉铮立刻蹙起剑眉不悦地抬头往上看去。
流光的心紧随着咯噔跳了一下。
这时,头顶上却是一只很大的乌鸦,扑棱着一双漆黑翅膀离开树冠。这黑鸟在民间是将要见噩运的前兆,但在这附近却有很多的乌鸦,常常是一棵树上站了乌压压满树的乌鸦,鸟叫声聒噪震耳,树脚下也是满地的鸟粪。
话说,这只大乌鸦堪堪在他头顶笔直飞过,又发出一串怪叫,才慢慢隐入了头顶的漫漫长夜。
流光也不知道树上有这么只乌鸦,能正好解了她的困境,于是心中念到,天助我也!
夜风乍起,吹过草木沙石,扫过人的身上和桌前的酒碗,瞬间酒气弥漫,雄黄的味道让周围的虫蚁都不敢靠近,都远远地绕开。
见他竟丝毫也不介意酒已经沾了灰,一手端起酒碗到鼻前浅浅嗅了嗅,盯着桌上的酒低声慷慨唱到: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
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
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
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
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这是一首慷慨激昂的古老战歌,抑扬顿挫的音调在夜里高高低低地响起,心中愤慨,歌声在夜空中如夜枭般飘荡了很久。这首歌经千百年烽火繁华的年月洗礼,依然为如今的将士们所吟唱,果然激昂士气。
待一曲歌唱罢,尉铮方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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