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碗欲饮尽碗中所盛。
流光手上渐渐放开腰间的药粉,探手摸向缠着亚麻布布条的刀柄。
她自小跟随师父学文习武,只偏偏不通音律,欣赏不了它的美感,况现在也没有这个心境,之所以耐着性子听完,只为预备着趁他喝酒的时候,视线受阻,再从埋伏的地方一跃而下,挥刀斩断他露出来的那一截脖颈。
于是流光低头四下张望,在树上找了个更适合的位置。
正待下一步动作,命运的猛虎又出其不意地跳出来作乱,扰清宁,打乱了一切原本的顺序。
有一个女子说话的嘈杂声音传入她耳中,似乎是在很靠近她的地方,那声音在脑内回荡,久久不去,但没有一次听得清在说些什么。她心中正疑惑,是哪里来的女子?明明军中禁止女子出入其内,流光四下一望也没能见到有除了尉铮以外的其他人。
可是,好像,混在一起的好像还有阿右的嗓音。
“一定是阿右在府里遇到了什么事了!”
作法期间最忌分神,得知事有异变,已经超出了掌控范围,就很可能会有危险,流光马上强制按下心神,稳定神思,却无奈,终究还是不由地分神扰了神志。
霎时间不由分说就是一口鲜血从嘴里吐出来,发觉刹那已然为时已晚,自顾不暇。
屋漏偏逢连夜雨,才稍稍稳住被打乱的气息,傀儡也不受控制的从树上跌落在地,她隐隐有感觉下落时不知被什么硬物猛地打中两眼之间,虽然不痛不痒,但和软绵绵的傀儡相碰发出一声闷响,若是真人,被这样重打中了鼻梁,必定要晕厥过去。
傀儡没有多少重量,以稻草为四肢,以蛇骨为主心,辅之以蛊术,五体投地地摔了一个大马趴,也只是一声似衣服从屏风顶上滑落的轻响,不注意还以为是哪里的一只夜飞的鸟翅膀碰到了什么东西。
一通的手忙脚乱,流光真正反应过来,能再次控制傀儡,掌握它五感的时候,她带着点点侥幸地微微抬起头,却发现两人的目光穿透一丈半的夜色,于那一刻,双双触碰。
尉铮已经看见她了。
真可谓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今日她的黄历应是不宜出门,不,应该写的是诸事不宜。
此时对于她已是避无可避,要么硬着头皮硬碰硬,与之恶斗上一场,趁其不备用淬过毒的刀刃割破他的皮肤,她就赢了。
尉铮面无表情,依旧冷静自持,似没有防备的模样,手边没有刚刚那把长剑,他却也不甚在意。
只不过他下意识稍微动了动右腿,因在那里绑了一柄削铁如泥的短刀,用以防身。不过,现在估摸着还用不到它。
夜风吹得衣衫尽贴向身体簌簌轻响,见眼下情形,流光已然红了眼,轻挑着两条浅淡的长眉,嘴里冷笑一声,心中只想着不顾一切大干一场。
只有一个念头在头脑里愈来愈强烈,已呼之欲出:“哼!要么你死,要么,我活!”
木桌上的条条道道刀斧痕迹在月光和火把照应下,依旧明显,尉铮就坐在这样一张桌子摆开的酒碗前,一手半握成拳扣在桌上,另一只手随意搭在一条大腿上,双目静静地平视着她的眼睛,说话的声音依旧那样平淡。
现在想来的,当时的他,比之当夜的月光,两者不分伯仲。
“你,过来。”尉铮如是对她说道。
莫非,事有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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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涉及诗词出自《先秦·邶风·击鼓》
看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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