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筋水泥让城市变得如出一辙,火锅也是一样的口味。空运的金针菇,从中央厨房发派过来的底料。我倒是不会为这个城市没有性格担忧,它越是没有性格,越是平庸,我就越感到安心。毕竟人们总是会忘记索然无味的一切。
我的对面是刚刚认识的李雪,在吧台站了一整晚,除了一直在喊自己脚丫子累以外,脸上没有一丝困倦。
她给我讲着自己在学校里的故事,她似乎对我毫无兴趣,只是努力地c不停地在讲着自己的故事。
“我觉得自己的专业很没意思每天我都睡到下午才会起床,吃个饭,就又到店里了这儿还有好几个其他的调酒师都是学院路上的这几个学校的学生老家?我老家是浙江的但是我大小就在海港城长大因为我后爸在海港工作我跟我亲爸没什么联系大家各过各的你看我像是直的吗?你这是对我的侮辱我没有女朋友两个礼拜前刚失恋太渣了跟我闺蜜勾搭在一起了我当然是进可攻退可受”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我渐渐对她有了一些了解。我不喜欢这种了解,我希望我们只是过客就好。
但我仍然有礼貌地回应着,我不希望她停下来,喝酒也好,说话也好。她最好能占用我所有的注意力,我思考着眼前,就没有余力去思考过去,更不会理会将来。
我和李雪一起,喝着啤酒,吃着牛油火锅。每次吃火锅我都会给自己调三种蘸料,麻酱c干碟c油碟。主吃油碟,偶尔吃干碟c麻将用来涮菜的。
火锅的底料沸腾着,熬煮着海港和山南共同的冬夜。我不知道我离开以后蓝山会作何反应,我换掉手机卡,她想必也就没有方法可以再找到我。毕竟我们两个对彼此知之甚少,我敢打赌她甚至都不知道我在哪个学校念书。
蓝山又有什么理由要找到消失的我呢?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的路人,不知为何我们的父辈竟然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连接。
这让我无法承认我们的相逢只是偶然,因为所有的巧合不过都是天命难违。
但我是一个不把天命放在眼里的人,顺从永远都不会是我的“优良品质”。
在认识蓝山以后,我常常游走在巨大的事实边缘。而我至今都不知道那个巨大的事实是什么,甚至连蓝山与宋隽这样复杂的两个人都不知道。
我又有什么能耐可以去探寻那个巨大的事实呢?探寻事实是宋隽的强项。
人总要做自己最擅长的事情,我最擅长的,就是与过去一刀两断。
“你酒量可还行?”我问李雪。
“我可不行,哈哈哈,之前刚学调酒的时候,调好一杯就要先试味道,每天都喝得晕晕乎乎的回宿舍。”李雪在半杯扎啤之后已经有了醉意。
而我因为已经喝了一晚上的酒,大脑早就被酒精绑架。我结了账,带着李雪上了一辆出租车。
李雪醉得有些彻底,在火锅店里有一半的时间都在跟我吐槽自己的前任。而前任这种东西,只要在喝酒的时候聊起来,那离喝大就不远了。
“凡是过去,皆为序幕。”
——莎士比亚
到了酒店,我架着李雪上了楼,把她丢在床上以后,我也躺了下来。
天旋地转,我闭上眼,睡意袭来。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我看着白色的天花板,一切都很恍惚,我想了一下自己在哪儿。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回到了我遇见蓝山那天的那个早晨。我醒来,看着酒店的白床单有些反胃的那个早晨。
但一切都不一样了,我可以遇见蓝山,那我就可以遇见别人,蓝山除了名字以外,别的都是可以被替换的。
我从来没有后悔过遇见蓝山这件事,让我想要回避的是我与蓝山那些除了我们两个人以外的连接,比如我所谓“哥哥”的出现,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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