郿县的天不比邯郸,天气多晴,不干不燥,在这春夏交接的节令,只日头一出来便是整整一天暖阳高照的好气候。
子蘅居住的小院里最为引人注目的便是那一颗四季常青的苍松,该是有百十年的年头要不然也到不了那样的粗壮与苍俊。
一如白府淡然永隽的风格,即使女子住处,不见花花草草,唯有几株绿色植株在清晨的风中伸展枝叶。
“看什么那么出神?”突然身后响起一个极近声音,极为靠近。
子蘅先是惊了下,随即放松,喊了声:“政儿。”这才回头,冲他一笑。
“怎知是我?”新升的朝阳在他金边华服上洒下淡淡霞光,带着几分迫人的光华。
子蘅眨眨眼,不答反问:“这么早?”日头才堪堪升起,瞧他额前几缕散落的发丝,显是赶早出来的。
嬴政闻言,淡淡而笑,只负手而立,霞光洒入他眼底,透着几许不知名的波动:“早么?”
子蘅无言,问来问去纠缠在了时间上。本意是想着他这继位不久,本该是事事躬亲孜孜不倦了解朝政的时刻,没料到他会这般早而已。既他不愿多说,那便罢了。
“东西可收拾好了?”
经他提醒,子蘅心下再次不平静,东西倒是没什么可收拾的,来时便没什么,遑论去时。只是忽然想起昨夜一袭谈话,不免顿了下。
昨夜方要去睡,门扉被扣响,竟是白伍,他站于门口半隐在晦暗中,看不清的神色,半晌不言。
子蘅知他有事,便静静候着。
静寂许久,他终于开口:“白伍有一事相求。”
子蘅猜到了他有事倒是未料到竟是有事相求,能求她什么?不免一愣,在这个地方她是个最没用的人了。
又等了片刻却不见他开口,子蘅微觉诧异,心念微转,想着必然是同今天诏文有关,果然听他又道:“可否延迟几日?等老将军墓完工再走?”一句简短的话他分了三截,显然难出口之极。
秦王诏,封白起子仲于太原,限期却是惊人的三日后,实在是急了,但诏文如此,岂能擅改,不尊便是抗旨。虽是极大的喜事,但这个期限对于白府众人而言,不见白起墓的落成到底是心头的憾事。
无意间的同感撞上心间,似乎能感同深受那长久以来的压抑期待子蘅心头微动,到底是白氏人么?
抬眸看他,他半身犹在暗中,只是紧握湛卢的手骨节分明,青筋隐隐。
停顿半晌,子蘅看着他开口道:“这个我做不了主。”感觉他僵了一僵的身体,子蘅又道,“不过我自会尽量。”
风过,依旧的沉默。
握着湛卢的手不曾松懈,声音在风中透着几分低沉,白伍点了点头,转身而去。
子蘅凝望半晌才合门睡去。
如今经嬴政提起,子蘅本就想着这事,此时便提了出来:“政儿,诏文可以改吗?”
嬴政皱眉道:“若非紧急要事,一般来说都不能改。”
子蘅微微泄气,不想他又来了一句:“不过可酌情考虑。”
子蘅一喜,咬了咬牙,带着几分恳求之色道:“白家人想在大父墓建成后再去太原。”
见他微微拢向中间的眉心,子蘅便将实情跟他一一说来,从初进白府时所见至昨夜白伍头一回的相求,一一坦言,抬眼看他,其情可悯。
“你是在替他们求情?”嬴政皱眉。
子蘅笑笑:“不是替他们求情,只当我求你吧。”
嬴政眉间蹙拢,但见她带着几分祈求的神色,又不忍拒绝,只是白起墓谁知何时可以完工,她在白府虽说无碍,但鉴于之前的事想起总是让人生闷,竟拿着一个刚刚认回来的亲女儿去换一个模棱两可的前途?亏他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