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矩杀了冯素,化解了心中一时的隐忧,但太史官奏称的“帝王易位”之说,并没有完全彻底的从他的内心深处移失掉。“帝王易位”这句话仍像一颗毒针深深地刺在他的心里,让他食不甘味夜不能寐。白日他坐如针毡,忧虑不已。夜里常常梦到篡位者手拿利剑直击他的颈项,常常他流了一身冷汗之后被惊醒。这种无休止的折磨已令他精疲力尽,日渐羸弱。“天啊!这还怎么活得下去?”他觉得他的精神快要崩溃了,觉得这日子实在实在是无法过下去了。思来想去,他觉得目前最好的办法是尽快将帝位让给他的儿子冯弘。他把皇位让给冯弘,不就“易位”了吗?从此不会有人再惦心着他的皇位了。这样一来,他不仅可以保住性命,还可以以太上皇的身份继续掌管朝政,继续享受荣华富贵。儿子才岁呀!即使他禅了位,那大权不是依然在他的手上?
“太好了!”他为自己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既庆幸又狂喜,这真是一个不错的妙计!
就这样,冯弘在每日斗鸡走狗,恣意玩耍的不知不觉中懵懵懂懂地戴上了皇寇。他登上皇位时他的堂哥冯素刚刚离世一个月,若知现在何必当初杀了冯素呢?
虽然小,但是他还有点飘飘然。前呼后应,满朝文武跪地叩首的那种场面让他很享受很得意。
人一旦地位有变,无论是孩子还是成人多多少少都会有变化的,冯弘也不例外。这一日他退朝回来起了玩兴,便绕到皇后住的毓秀宫。刚进宫门他看到贺拔春雁正在窗前读一本书,便急匆匆地喊道:“走吧,与我玩‘酒筹’去!”
贺拔春雁抬头望了他一眼,好像没听到他说的是什么,依旧埋首看书。
冯弘疾步走到窗前,抓住贺兰春雁的左手就往外拽:“本皇今日兴致大发,一定要玩个痛快。有你在场,我的运气就好,我就一定能战胜他们。”
“干什么呀?”贺拔春雁很不情愿,使劲地往后挣,“我看得正来劲呢!我不想去!”
“啥时看不行,偏得这时候看!”他神色凛然,厉声说道,“快走吧!”
没想到冯弘越使劲往外拽,贺拔春雁越使劲往回挣,两人拉扯了好一会儿,谁也不让着谁,贺拔春雁始终站在桌旁,没有移动半步。
这时冯弘的忍耐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考验,若在以前,他就让过去了,可现在他决定不让:“我是说一不二的皇帝,天上老大地上老大,我的话就是诏命,你敢不听我的?”
贺拔春雁顿时一愣,知道冯弘已用皇权来压制她,但她还是不服软:“我正读得尽兴呢,你还是自己去玩吧!那个酒筹我嫌太闹,一个劲的喝酒有什么意思?”虽说眼下朝堂之事还是他的老子说的算,可每日君臣百官都在向他请示奏报,几日里养成的至上尊荣让他的yuag膨胀了千万倍。此刻他急了,左手一h,“砰”地将那本他还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书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让你看!让你看!”
他真的发火了,他的火来得这么快,这么厉害,让贺拔春雁又惊又恐,她万没料到冯弘会勃然大怒。以往冯弘都是随着她的性子来,她想怎样就怎样。可今天,情势发生了大逆转。她愣愣地看着冯弘发红的眼珠,横眉怒视的目光,浑身冰冷得有些抖。“你怎么能摔这本书?这本书是南朝太子萧统的昭明文选,多珍贵呀!”说完这话,贺拔春雁的眼中马上噙满了泪水。
“珍贵?我让你珍贵!”冯弘听了贺拔春雁的这句话更加生气,用脚使劲地踢那本书,那本书像一个球似地被踢到了门边。这时,冯弘还不解气,他松开了拽着贺拔春雁的那只手,飞快地走到门边,将书拾起,将那本很厚的书一篇一篇地撕成了碎片,“我让你看!我让你看个屁!”
贺拔春雁被冯弘的暴怒吓坏了,像一只绵软的兔子颤颤地看着冯弘恶狠狠地撕那本她最爱看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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