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昨夜星光淡无,明月清冷,府中院落黄花凋零,在树脚下堆了满满一地,而后被四处吹来的夜风卷起,稀稀落落又飘向了空中,夜里天气愈冷,木昊见过这一幕之后,慢慢衰老的身体大不如前,他赶紧趁着下一次冷风吹来的时候,披着外衣伸手关上了窗户。
灯火摇曳之下,这位在朝政之上站了差不多二十年的丞相,身子骨在不知不觉间真的老了许多。
妆镜台前,木夫人梳洗完毕,青丝垂下,面容素雅,她转过身来看着裹紧了外衣的自家郎君轻坐在桌边,她走近他身旁,抚手相握,平静的说着话:“没成想到当年意气风发的木郎,如今也慢慢成了不惑知天命的岁数了。”
“夫人说笑了。”木昊顿时一笑,却不料这一笑他的眼角已多了许多浅淡的纹路,他接着话说,“方才还觉得这一生能与夫人同归共老,这是求了几辈子才得到的福分,膝下与夫人更有槿民和挽香两个孩子,我这一生早已知了足罢。”
木夫人听后顿时莞尔一笑,当如昔日里坠入爱河的闺中女子一般,但她只叹声道:“木郎若是真的惦记着我们夫妻的缘分也就罢,但是你一向不会在我面前揣心思,木郎心事重重,可都是明日早上的朝政要事所累了。”
木昊笑意奉迎,反过来将她的手握住,说道:“一日在朝为官,就不能置身事外。”
“可明日朝上必然不会风平浪静,按理来说,我们女子本不可随意妄谈论政,可先前听木郎所说,如今朝政格局大变,一大批老官降任的降任,回府的回府,先帝一代的官员就只剩了你与刘、章、魏四位大人而已,且又以你官位职责最大。”
木夫人有条不紊的指出如今朝廷上的问题,饱读诗书的她虽不像木昊久经官场政事,可日久年深的有了自家郎君的耳目濡染,也对这些有点见地,甚至在以前还替木昊解决过烦忧。
她声音此时略显愁意,面容在灯火下有些舒展不开,她接着话说:“木郎,人生苦短,况且我们已经不年轻了,心力慢慢憔悴,对诸多事情或许都不能完全上心了,天下黎民固然重要,但是小家合欢也应该摆在心上才是,槿民,挽香两个孩子不小了,为人父母操劳的是两人日后的人生大事,家府和睦安康才是我现在最盼的事情了。”
木夫人心里有这般心愿,木昊自然也没有当做耳旁风,他默默地记在心底,随即笑着将她扶在床边,说道:“罢了,时间不早了,夜里冷,赶紧入床好些。”说完他又独自一个人走到桌边吹灭灯火。
漆黑安静下来的房里,夫妻两人一齐入睡,只不过木昊这一夜他虽闭着眼,但心里一般清醒,思索许久,读书人读了几十年书,也为国为民辅佐了十几年长久,人力终有穷尽之时,继往开来,必然也会有新的心系天下的后辈前赴后继。
但是木夫人的一番话点醒了他,人生苦短,且行珍惜,家府和睦安康,子女成家立业,也未尝不是一桩美好的心事。
读书人想了一夜终于想明白一些东西,他侧头看着自己身边的女子,听着轻缓的呼吸声,大丈夫有天下之志不为过,但是莫要忘了,自己枕边身旁的,才是自己一生的整个依偎。
什么王朝事,哪般天下事,随它去。
哪怕如今在大殿中央,木昊抬起头来迎面看着帝位之上的皇甫一杰,面对他的问询,他似是看透了陛下的意图,但也明白自己现在作为一朝丞相,上承天子,下接万民,无论如何他在做出最后一步之前都应该担起这官位职责来。
眼下所有人屏足了气,就连他身后那些老臣都低声劝诫他好生说话,乌桓远更是暗自嘀咕着自己下棋的胜算,但终究他还是稍微有了一点赢面。
木昊在下拜首道:“陛下认为臣偏向他们,臣无话可说。但为人臣子,心系各族民众,为他们谋划福利,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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